罗书记听到王成的电话，立马就让他过去了。
王成赶到办公室的时候，罗书记正见完客商，他见王成过来，就笑呵呵地去柜子里掏好茶叶了。
王成立马制止了。
他说，“哥，没必要给我喝这些，我也品不出什么味道，我喝杯白开水就行了。”
但罗书记仍然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把茶叶拿出来，拿了一小撮，倒满开水端了过去。
王成双手接过之后，索性在沙发旁边坐下。
罗书记说，“最近这两天啊，都知道我可能要调离了，所以很多人都往市长办公室走了！我这边也很少有人来了。根据规定，市里面的人事也已经冻结了，所以差不多也意味着我要回省里了。审计部门也马上要进驻安昌市来对我任期进行审计了。大概率下个月就要走。市长这个人呢？不错，自信能力强。而且有自己的想法，敢闯敢干。他现在完全是因为不是一把手，在刻意的隐藏，在刻意的忍。所以我断言他之后肯定会有大手笔的，你好好配合他，一定能干大事。你现在已经34岁多了，按道理，你大概率过段时间也要调走了，下一个职位是去哪？没有人知道。我猜测你可能会去省里，因为如果在市里的话？那么局限性会很多。你现在的基层经历已经打满了。所以接下来就应该去省里刷“经验”了。这一点，我和省委组织部部长在聊天的时候也聊起来了。唐忠实这小子当时也说省里面或许也是这个意思。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和姐夫搞好关系。你们虽然是亲戚，但偶尔该有的问候还是要有，有些事该和他说时还是要和他说。”
“我明白的，不过哥你去了省里，我还真的很孤单呢。之前也想过你可能有一天会调离，那是必然的，但突然这一天到来，还是很郁闷，很难过，当然你去省里，相对来说我肯定开心的。只是说个人情感上割舍不下。”
罗书记笑了，“你过个“年把子”（一年左右，安昌话）也要来省里啊，你说这话干嘛？再说你现在都在省城安家了，我听说你的房子都装修好了，什么时候办乔迁酒？我们一起过去帮你热闹热闹。”
王成大笑，“您要来？那这个场面就大了。可别看总是说省里面干部多多多，但是您可是省里面这几十个高级干部之一，咱就不管说其他的…一个正厅跟一个副省，就是不一样，就是有质的不一样，看看省里面副省那走路姿势、那气质完全就不一样。很多没有接触过的，可能体会不到，像我接触过的，我就深刻的感觉得到！哪怕就是最牛的市的市委书记，只要还没有到高干？或许就体现不出那种气质来，只要一到高干了，好像就有一种纯天然的气场在了，就是很奇怪。”
罗书记哈哈大笑，他以为王成在拍马屁，便说，“你小子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哥俩不用说这些。”
王成马上很严肃地说，“这是真的。”
这时罗书记突然严肃下来，他瞄了一眼已经关上了办公室门，然后说，“省里面现在很多干部都在盯着你呢？很多人都想看到你下一步该怎么调？怎么走？所以按道理来说，确实你以后关注点会越来越多！尤其是你现在已经打满了基层工作经验，更让很多人眼红嫉妒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有可能还是为一个副科在找人。在省里面，在这个年纪大概率都是一个科级干部，而你就已经是正处，而且还是县委书记！凭我个人感觉来讲，我接触过这么多领导干部，除了省里那几个核心处室，比如省委办的综合一二三处。省政府办公厅的秘书一处到秘书六处。其余的任何一个处室的处长权力都没有县委书记大。换言之，就算是那几个处的处长，也只是因为跟着领导享受到的这种影响力大！如果论含权量？还是县委书记大，你想想：县委书记多爽？在一个县里想干嘛就干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处长可以吗？坚决不行的，就哪怕是前两年某电视剧里拍的“帝都一个处长贪了这么多钱，不敢花”，但他有一个县委书记那么大的掌控力吗？没有的，你想想县委书记能调动的资源是一个县，一个县再小？其所蕴含的资源也很多很多。像一些胆子大的，那也不得了。”
罗书记越说越兴奋，“前几年，各地房地产兴起的时候，哪个县一年不是几十上百个亿的工程？你想想这是什么概念？一个任期算五年，搞不好最少五六百亿、甚至上千亿的工程。这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所以我一直认为县委书记才是最牛的正处，其余的不管再怎么牛？都没有县委书记这种体验！当官当官，要在一个地方说了算，要有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才有那种当官的感觉，要不然就算级别到了？那也没那种感觉。就比如有人说说宁愿在县里当县委书记，也不愿意去市里当副市长。为什么？就这种体验感不一样。所以我一直觉得咱的这个体制蛮有趣的。很多门道不进入这里头？还真体会不到！就包括局里与局里之间，重要的局、一般的局，那都不一样的；就连开会的时候。那些开会的座次都能体现出很多的门道。有些局可能不怎么重要？但局长关系和领导关系好，领导不太方便把这个干部用在比较大的局，但开会的时候又喜欢带着。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又比如网上总说的言外之意，言外之意在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只有在那种不好明说，但又必须让对方懂的这种情况下就会说言外之意，平常谁TM说这话呀？不过吧，慢慢的就变味了，现在哪怕就我们说一句很平常的话？有些人也会去琢磨，这就非常可怕了。”
王成连连点头，“对啊，而且现在还衍生了一种专门的行业，就是去解读这些，有的时候也不晓得是好是坏？总觉得很多事情的方向好像搞偏了。我在想，如果我们这些当官的真的如他们所说，说每一句话都要说言外之意的话？那完蛋了。那这行政效率该多低呀？”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