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离江哥哥远一点，他喜欢的人是我！”在车上的间隙中，季时暖气势汹汹地威胁我，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也不以为奇，全当没有看见。
我对于季时暖这种无脑发言并不想搭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关我屁事。”
这话一出，季时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司机也似乎没有预料到，明显一愣。
季时暖刚想发作，但看到我带些威慑力的目光，一下子便想起了七年前强势的我，顿时嘘了声，半天就底气不足地憋了句：“走着瞧，等我嫁进江家有你好果子吃！”
“那我等着。”我掀了掀眼皮。
“你！”季时暖有些气急败坏。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感觉以前懦弱的大小姐今天似乎变了个样。
6
我并没有一路坐到家，而是经过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就下了车。
今天是母亲的祭日。
穿越女当然不知道。
我已经有七年未曾来过了。
墓地中碑林密布，一座座小小的石碑就浅浅地概括了某个人的一辈子。
墓地中很空，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有一个在这已经干了数十年的扫地阿姨。
阿姨的眼睛不太好，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瑶瑶来了，好久都没见着你了。”
我连忙上前扶住她，笑着回应道：“之前有些事耽误了。”
“对了，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的。”阿姨从不远处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慢慢递给我：“你之前一直都没来，我也找不到机会给你。”
“我想着今天是你母亲的祭日，就一直候在这儿了。”
“你母亲啊——”她似乎陷入回忆：“真是个很好的人。”
我眼眶有些发红，接过盒子。
“去看她吧。”
依言我缓缓走向那个熟悉的地方，手指亲抚这墓碑。
我打开小盒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纸。
一张一张的是母亲写给我的信。
信上写的全是母亲的独白：“瑶瑶六个月啦，今天喊我妈妈啦……”
不经意间，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信纸，晕出水圈。
像这样的还有很多，我出神地翻着。
看完天色已有些暗了，盒子的底部是一个U盘。
U盘？
母亲应该是想交代我什么吗？
我眸子一暗。
7
外面下起了毛毛雨。
手机没电了，好在附近有公交，我很顺利地上了车。
公交车上坐满了人，我扫视了一圈，看到了一个空座位。
刚想坐下去，就发现旁边的人正是我的同桌江燚。
我有些奇怪他一个江家大少爷怎么会挤公交，而同时江燚也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江燚摘下耳机。
“季家的人呢？”
“有点事，我让他们先回去了。”我诚实地回答道。
“我送你，一个人不安全。”江燚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我有些愣住了，对于江燚今天态度的反转还有些不适应。
想起了那个荒唐的梦，江燚有些红了脸：“不是……我……”
越想解释越显得欲盖弥彰。
“我知道，我们两家是世交，你送我是出于两家情分。”我打着圆场。
江燚继续听着歌。
我忍不住打量起他。
不得不说，江燚真是拥有一副好皮囊。
皮肤白皙，睫毛纤长浓密，遮盖住一双桃花眼，眼睛纯澈黑亮，清澈温柔。害羞时脸上还会染上一道绯红。
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谁了。
江燚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有些犹豫地问我：“你想听吗？”
我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唤了他一声：“江燚。”
“嗯？”
“没有人说过你很呆吗？”
江燚：“……”
8
到站后，江燚撑伞送我回去。
一路上相伴无言，江燚不知在想什么，踌躇了一会说：“季时瑶。”
“不要去学校天台。”
没头没尾的话。
我突然笑了笑，抬眼望着他：“为什么？”
“因为——”
“瑶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冲了过来，他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想要将我拉到身后。
谢妄。
我不动声色地甩开：“你怎么在这？”
他看到我明显疏远的动作，愣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我……碰巧经过。”
谢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从今天早上偶然看见我和江燚做同桌开始，他心里便一直有些不安。
明明他喜欢的之前的季时瑶，为什么会……
一定是因为她们用同一张脸。
谢妄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我急着回去看U盘，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跟他说。
谢妄没想到我对他的态度会如此冷淡，又看到我与江燚站在一处，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才没几天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你果然比不上她。”这话一出谢妄顿时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应激。
我一时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这个我曾经暗恋多年的人。
心底像是碎了什么东西，但我表面依旧是一片镇静：“谢妄。”
“以前算我瞎了眼。”
我抓住江燚的手，低着头大步向前走去。
从谢妄身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谢妄的背影慢慢化成一个点。
“你……没事吧？”江燚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今天麻烦你了。”我连忙松开手。
“早点回去吧，我先上去了。”我冲他摆摆手，正要上楼，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
在他错愕的目光下，我缓缓吐出两个字。
“路费。”
9
一上楼便碰见了季时暖，她此时的表情不太对劲，正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我，咬着牙质问道：“江哥哥送你回来的？”
“嗯。”我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朝着房间走去。
“你个狐狸精！”她愤愤地说。
“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等我告诉父亲，父亲一定会教训你。”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真是天真呢。”
“对父亲而言，我们谁和江家好有什么区别吗？”
“只要对他有利，至于其他的，重要吗？”
我不再理会季时暖，转身回屋。
我掏出备用电脑。
插入U盘后我深呼了两口气。
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设后打开了文件。
是一段录音。
不知为何我的手有些发抖。
录音里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的争论声，以及另一个女人的挣扎声。
“暖暖是我的孩子，我要带她走！”男人粗犷的声音响起。
这明显不是父亲的声音。
“你能去哪？”女人嘲笑他：“让暖暖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现在我马上要嫁入豪门了。只要杀了这个女人，我们母女俩才会有好日子过！”女人有些疯癫地笑了声。
“可是——”男人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我和暖暖的未来可却都指望着你了。”宋燕的声音很激动。
“太太曾经帮过你……”男人还有些不忍。
“帮过我？”宋燕笑着：“那样的施舍我才不稀罕！”
……
接下来的内容我不敢再听下去了。
我摘下耳机，泪水早已决堤，我大口地喘着气，努力不让自己缺氧。
这么多年了……
我一直以为母亲是自杀。
没想到杀母仇人每日就在我眼前，活生生的。
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会像母亲一样再去当个好人了。
好人只会一次又一次地被背叛。
这次我一定会让他们得到惩罚。
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捏紧拳头，掌心似乎要被指甲戳出一道裂口，渗出丝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