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了几日的天气又开始下起了雪，这天沈栀颜给小皇帝端上一碗暖呼呼的红豆羹，照例等着廖见山来给小皇帝上课。
这几日有了廖见山的帮忙，她和家里也传了书信，心里安定了几分。
眼看年关将至，太后也不知何意，不仅没有将沈栀颜放出宫的念头，就连其他一帮贵女也仍然呆在宫里，既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宫，也没有再召见的意思。
就连小皇帝也觉得奇怪：“母后最近好久没来朕的景阳宫看朕了……”
正盯着窗外雪花出身的沈栀颜听到这句，心下一动。
“陛下是说，平时太后娘娘会来您这边看您吗？”
“对啊！母后之前平均三天就会来看我一次。可是最近，除了早上上朝的时候，她都没来过了，也不和我聊天了。”
大概是习惯了这种生活，就算是太后不来看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小皇帝也只是无所谓地说起一句，并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沈栀颜的心里涌起一个不安的念头。
太后忙到连儿子都顾不上，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庆王，已经出手了。
“颜颜，马上就要年关了，到时候朕让下面的人多拿些好看的烟花炮竹过来，你陪朕去放烟花吧！”
小皇帝一边百无聊赖写着大字，一边开始计划起了自己的“寒假”生活。
“……好。”
沈栀颜沉默了一瞬，还是开口应了声好。
可是她知道，很有可能，小皇帝这个年，是过不好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把小皇帝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一个八岁的孩子，身处高位，被卷入朝堂漩涡，未来等待他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陛下，臣今日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廖见山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进了门，来不及抖掉身上的一层白白的雪花，就朝小皇帝跪了下来。
“起来吧，廖先生不必如此紧张。”
小皇帝巴不得老师慢点来呢，他就喜欢和颜颜两个人呆在一块聊天。
“见山先生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沈栀颜递过去一块干毛巾，让廖见山将身上的雪先擦干净。
“多谢沈小姐。”
他一抬头，沈栀颜就看见了他眼底的青黑。
“见山先生最近没休息好么？”
她随口一问，然后便发现了对方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猛然一怔。
廖见山是太后钦点的状元，现在……肯定是在帮太后处理事务吧。
看来庆王真的已经开始发力了。
“陛下，请您上座，今日臣和您讲的是……”
廖见山并没有回答沈栀颜的问题，一番收拾后便和小皇帝开始上课，见状，沈栀颜静静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甚有风雨欲来的压迫之势。
她寸步不离跟着小皇帝，身居在这深宫，已经很久没有外界的消息了。
如果庆王开始行动，贺长风肯定首当其冲。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她朝深红的宫墙外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天。
沈栀颜虽然担心贺长风，但也没有傻到去问廖见山的地步，上完课廖见山走出来，颔首告别后，犹豫了一瞬，又停下了脚步。
“沈小姐。”
“见山先生请说。”
沈栀颜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宫装，在门口站得笔直，微笑看向廖见山，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廖见山站在院子里，透过纷飞的大雪，注视着眼前的温婉女子，好似在酝酿怎么开口。
此刻宫里的沈栀颜，神情中没有了之前宫外的那种意气飞扬，气质变得内敛，仍旧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里，却好像能将一切看穿。
廖见山只觉得喉哝干涩，半晌才开口：“若是……若是我能够带你出去，沈小姐愿意吗？”
“见山先生的意思是，你要瞒着太后，将我送出宫？”
沈栀颜不自觉攥紧了手掌心：“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一切安好，沈小姐不必紧张，见山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告辞。”
廖见山说完这句话，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否认后便匆匆告辞。
沈栀颜定定站在门口，看着他像是匆忙逃窜的身影，苦笑了一下。
这个书呆子，撒谎都不会。
“颜颜，外面冷，你快进来。”
小皇帝稚嫩的童音响起，沈栀颜应了一声，朝里面走去。
本来她还在猜进度，廖见山刚刚这一句，明显说明皇宫这边的局势已经不容乐观了。
看来……庆王的胜算很大。
“颜颜，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别放烟花了，朕带你去行宫泡温泉吧！”
小皇帝明显刚刚上课心不在焉，刚一下课又兴奋地商量起了过年。
“陛下，你喜欢当皇帝吗？”
沈栀颜突然问道。
这倒是把小皇帝问住了。
“喜欢？我生下来就是皇帝，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
他挠了挠头。
“那我换个问法。你想不想去宫外生活，不用上朝，和很多同龄人一起上学，也会有很多朋友陪你玩。但是……不会有这么多人伺候你了，可能你想要的东西也没办法立刻得到。你愿意吗？”
沈栀颜浅笑着继续问他。
她想要争取一下，小皇帝是无辜的，就算庆王才是正统，小皇帝，也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