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京城正值风声紧张时期,孟静娴被崔炼一刀挑断脚筋,只能在地上匍匐爬行,她那天本就衣裳褴褛,头发凌乱,根本没有人发现,在尚京大街上爬来爬去的疯婆子一样的女子是以前的那位尚京第一贵女孟静娴。
孟玄死了,孟府也被抄了家,待她好不容易忍着剧痛跑到孟府门口时,看到的便是连牌匾都歪歪扭扭快要掉下来,空无一人的孟府。
一阵冬天的寒风吹过,她终于蜷缩在孟府门前的角落里忍不住放声大哭。
若是她没有捅沈栀颜那一刀,会不会……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孟静娴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眼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子,正疑惑地看着她。
“画屏?是你么画屏?”
眼前的女子虽然改穿了一身粗布麻衣,但孟静娴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她以前的贴身婢女画屏。
“画屏!你怎么还在这?爹爹……爹爹已经死了,孟府也没了……”
孟静娴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
“小姐,您这腿是怎么回事呀?”
画屏皱着眉头问道。
“我被人挑断了脚筋……这辈子都走不了路了……”
孟静娴伸出手哆哆嗦嗦掀开了遮住双腿的衣衫,下面的两条腿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但裸露在外的血肉却因为长时间在地上爬行,站上泥土与草灰,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画扇掩去眼底的嫌恶,上前将孟静娴搀扶了起来。
“小姐若是不嫌弃,便先去我家住着吧!”
孟静娴顿时感激涕零:“画屏,你待我真好……你放心,等我干娘……等太后找到我,我一定会好好赏你的!“
“小姐严重了,快起来吧。”
画屏微微一笑,心下却在冷哼:太后?这尚朝早就改天换地了,等太后回来,还不如自求多福吧!
画屏本就是家生子,从小就在孟府干活,这么多年也累积了一些继续,在府外买了处小房子。
画屏将孟静娴接到自己家里,端上热茶热饭,吃饱喝足后,孟静娴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一点。
“画屏,可否麻烦你替我请个大夫,来看看我的腿……”
她朝着忙里忙外的女子开口。
正会正值寒冬腊月,伤口被低温冻得没有太大的知觉,倒也不是很疼,但孟静娴知道,自己的伤口不能在拖了,再拖下去,她就真的残废了。
“大夫?小姐,咱们家小门小户,说实在话,多你一张嘴吃饭已是不易,怕是请不起大夫……”
画屏的语气有些怪异,让孟静娴有些不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连忙浑身一阵摸索,最后褪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金丝镯。递了过去。
“这镯子乃是太后赏给我的,应该值不少钱,画屏你拿去典当了,给我请个大夫吧!”
画屏两眼放光接了过去,兴冲冲出了门,却是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包药。
“怎么这么快?大夫呢?”
孟静娴有些诧异。
“哎哟大小姐,您这镯子是好看,可奈何皇家的东西卖不出价格啊!我好不容易将它典当了出去,也只够在巷子口的赤脚大夫那给你拿上两副伤药,好歹也是药,你就凑合着点吧!”
说完画屏端上来一盆水,就走开了,竟是让孟静娴自己动手处理伤口的意思。
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有办法,孟静娴只能忍住心中的酸楚,颤颤巍巍开始自己处理腿上的伤口。
然后试探性将药包里的粉末倒在了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一股腥味的药粉倒上去,一阵剧痛传来,她忍不住大叫出声,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水盆。
画屏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走进来,看见屋子里一片狼藉,脸色立马沉了下去。
“大小姐,你怎么连上个药也不会,你看看,搞得我的屋子这像什么样子!?”
孟静娴痛得眼泪汪汪,却不好出声反驳。
接下来的日子,画屏每日都会找借口将她身上仅剩不多的珠宝首饰拿走,没过几天,孟静娴就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穷光蛋。
腿上的伤一直不见好,她晚上疼得睡不着,却无意中听到了画屏和她娘的对话。
“你捡这么个残废回来干甚?天天吃我们的住我们的,何况她爹可是被新皇砍了头的!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家养了个罪臣的玩意儿在家,保不准要吃官司!”
“娘……你以为我真在这当菩萨呢!孟静娴这个贱人之前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可一辈子忘不了,这几天她身上值钱的玩意都给我了,明天我就找个人牙子把她卖到妓院去!虽说是个残废……但她那副狐狸精容貌,可还是有不少人喜欢的……”
“哎哟!还是我女儿会来事!就这么说定了!”
院子里的人说完就走开了,只剩下房间里的孟静娴心惊胆战。
没有办法,她只能在屋子里找了几件厚实的衣服套上,趁着月色慢慢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