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镇北王府门前,旌旗招展,人头攒动。
国师谢绪凌沉疴痊愈,即将奉旨返京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幽州城。
无数百姓自发地涌上街头,将通往城门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没有敲锣打鼓,没有欢呼雀跃,只是静静地站在街道两旁,用最淳朴也最真挚的目光,目送着那位北境的守护神。
“主公!”
王陵、陈彪、李岩等一众北境高级将领,齐刷刷的单膝跪在王府门前。
他们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激动与崇敬。
那个带领他们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硬仗的男人,那个北境真正的定海神针,终于回来了!
谢绪凌一袭黑底金纹的玉袍,牵着身穿同色系宫装的慕卿浔,缓步走出王府大门。
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威严便扩散开来,让周围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跪倒一片的将士,扫过街道两旁那一张张质朴的面孔,最后,落在了幽州城高大巍峨的城墙之上。
“都起来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不在的这一年,辛苦你们了。”
“为王爷效死!为北境效死!”
王陵等人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谢绪凌微微颔首,他扶着慕卿浔,登上了那辆由八匹神俊黑马牵引的巨大车驾。
这辆车驾,是镇北王的专属座驾,通体由玄铁打造,车身刻满了繁复的阵法符文,不仅坚不可摧,更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魏延。”谢绪凌的声音从车驾内传出。
“末将在!”
一身重甲的魏延催马上前。
“你率三千黑狼骑,留守北境。北境的军务,暂由你和王陵将军共同掌管。记住,无论京城发生什么,没有我的手令,一兵一卒,不得南下。”
“末将遵命!”魏延沉声应道。
他知道,主公这是在为北境留下一道最后的屏障。
“静姝。”
“属下在。”
“你率三百墨影卫,随我返京。”
“是!”
车驾缓缓启动,在无数百姓的注视下,朝着幽州城门驶去。
车驾之内,布置得极为奢华舒适。
慕卿浔靠在软垫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那些沉默却充满力量的目光,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你守护的北境。”她轻声说道。
“不。”谢绪凌将她揽入怀中,纠正道,“是我们守护的北境。”
他看着慕卿浔,眼神温柔。
“阿浔,这次回京,不会再有危险了。”
“嗯?”慕卿浔有些不解,“李承泽不是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吗?”
“那些网,太脆弱了。”谢绪凌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笑话。”
他融合了《天道真解》,如今的他,某种意义上,已经能代表这方天地的部分意志。
李承泽那些凡俗的手段,在他眼中,与孩童的玩闹无异。
“那我们这次回京,是为了什么?”慕卿浔越发好奇了。
既然不是去斗争,那又是去做什么?
“去送一份大礼。”谢绪凌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一份,能让大周……彻底换个活法的大礼。”
慕卿浔还想再问,谢绪凌却卖起了关子,只是笑着让她好好休息。
队伍一路南下,畅通无阻。
沿途的州府官员,早已得到消息,备下厚礼,恭恭敬敬地在城外十里相迎。
但谢绪凌的车驾,却从未在任何一处停留。
所有官员,连国师的面都没见着,只能对着绝尘而去的车队,远远地跪拜。
这番做派,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却也让他们心中对这位国师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
半月后,车队终于抵达了京城。
与离开时不同,此刻的京城,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压抑氛围之中。
街道上虽然依旧人来人往,但巡逻的禁军明显多了数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影一的清洗,显然已经让这座大周的心脏,患上了重病。
车队在城门前被拦了下来。
为首的,是新任的禁军统领,张焕。
他看到谢绪凌的车驾,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参见国师大人,国师夫人。”
“皇上有旨,请国师大人入宫面圣。”
“知道了。”
谢绪凌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听不出喜怒。
车队在禁军的“护送”下,缓缓驶入京城,直奔皇宫。
一路上,慕卿浔能感觉到,暗中有无数道目光,在窥探着这辆车驾。
有好奇,有敬畏,但更多的,是敌意与杀机。
这些,应该都是天道盟的余孽,或者是那些被清洗波及,对谢绪凌恨之入骨的官员家族。
然而,这些目光的主人,却没一个敢动手的。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驾,驶入了那座象征着大周最高权力的宫城。
金銮殿。
李承泽端坐在龙椅之上,脸色有些苍白。
短短半个月,这位年轻的帝王,仿佛苍老了十岁。
殿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却比以往稀疏了不少,许多熟悉的面孔都已经消失不见。
整个大殿,弥漫着一种死寂般的压抑。
当殿外太监尖锐的唱喏声响起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国师谢绪凌,国师夫人慕卿浔,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谢绪凌牵着慕卿浔的手,缓步走入大殿。
他依旧是一袭黑袍,她依旧是同色宫装。
两人并肩而行,仿佛不是来面圣的臣子,而是来巡视自己领地君王。
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度,那股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威严,让龙椅上的李承泽,下意识地握紧了扶手。
“臣,谢绪凌。”
“臣妻,慕卿浔。”
“参见陛下。”
两人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平礼。
这一个动作,让满朝文武,脸色瞬间大变!
国师虽地位尊崇,可见君,也需行跪拜大礼!
这,是逾越!是藐视皇权!
“谢绪凌!”一名御史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谢绪凌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见君不跪,你是要造反吗?”
李承泽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谢绪凌,他想看看,这个让他寝食难安的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谢绪凌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朝着那名御史,凌空一指。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那名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御史,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的身体,从脚开始,一寸寸地化为飞灰。
就像一座被风化的沙雕,转眼之间,便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金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惊恐地看着那个位置,仿佛那里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随时会择人而噬的魔鬼。
谢绪凌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了龙椅上的李承泽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陛下,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