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来,沈双除了粥以外,其他的食物完全吃不下去,而沈伯伦也因为缺血,一直在床上躺着。
哪怕是恢复了力气,沈双还是有些反胃,现在他想到当初喝血的场景,都还是没办法接受,通常一想到那强烈的血腥味,刚喝下的粥就会全部吐出来。
问了医生,这种情况也只是饿太久了,当初沈伯伦灌一点血就够了,让他喝了太多,反而给伤到了。
不过好在过了几日,这些症状便全部消失了。
“真的跟做梦一样。”
时隔多日终于走出房间的沈双,看到洒在地上的阳光感慨万分,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
只见沈伯伦刚从主厅内走出来,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去拜河神了吧?
沈双走了过去,当沈伯伦看到他的时候,满眼的庄重立即变得放松下来,几步走过来摸着沈双的头,感慨道:
“真是苦了你了,自从你当上了捞尸人,真是每一天清净日子。”
听到这话,沈双心里一暖,沈伯伦拼了命想为他做些什么的样子,都烙印在他的脑海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又怎能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爱呢,或许经历了这么多,沈伯伦更多的是没办法保护好沈双的自责吧。
想到这里,沈双笑笑,道:
“每次您都能把我从阎王手上拉回来,既然生在沈家,这些自然是我的宿命,没什么苦不苦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扫到了主厅内的河神,他又多问了一句:
“爹,您说,河神是在黄河河底的吗?”
沈伯伦点点头,答道:
“是啊,怎么了?”
他不清楚沈双为何会问这个问题,难不成是他掉进河底的时候,看到河神的模样了么……
听罢,沈双微微皱眉,他不知道该任何跟沈伯伦解释,水底下那只被他们当成河神,每年供奉的东西,其实是水煞。
想了很久,他还是开口了:
“爹,您知道水煞么?”
原本表情轻松悠闲的沈伯伦,在听到这话之后,眼底突然浮现起了一股凝重,只见他看向沈双,急切地询问道:
“水煞,双儿你怎么知道这个词的,是不是见过它了,快跟爹说!”
一个全身长满黑毛的怪物而已,看样子破坏力也不是很大,大概三个成年人就能合力将其制服,为什么沈伯伦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沈双还是一股脑地将自己看到的全都告诉沈伯伦:
“爹,河底根本没有河神,只有水煞!”
每年祭祀的女孩,到最后并没有去天上当成什么仙女,而是都成了水煞嘴中的食物,这就是个陋习,已经不可以再献祭了。
沈双正说着,沈伯伦直接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顿了片刻,才又喃喃道:
“这孩子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呢?”
什么什么东西?
沈双甩了甩头,将沈伯伦的手弄开,随后很认真地看向他:
“爹,我认真的,我并不是说这世上没有河神,毕竟若不是他的存在,很可能在出河的第一天,我们就都死在王渔夫的手上了,但至少河底下那只黑毛怪物,他不是河神啊!”
此刻,沈伯伦有些动摇了。
“黑毛怪物,沈兄你说的是水煞么?”
慕鸿彦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听到两人的争执后,忍不住过来插一句话。
沈双连忙点头,并让他作证,每年所献祭的女孩真的全是喂了水煞。
话说出口,却连慕鸿彦都显得为难,过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
“沈兄你有所不知,追溯到四百年前,捞尸人三大家族可是都在这白石镇的,白石镇每年献祭年轻女子,早已是对河神的最高敬仰,现在唐家慕家虽然搬到了九龙县,但都在暗暗关注着献祭事宜。”
沈双越听越觉得离谱,为那些无辜的女孩而感到不公平,当日他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骨,实在无法想象那些姑娘,在面对美梦破碎且又要被啃食时究竟有多绝望。
他握着拳头,低声道:
“所以说,就可以随便牺牲无辜吗,我知道现在这个世道乱,每天都会死人,但就算是一个人,能救也应该得救的吧?”
沈双的问题让慕鸿彦与沈伯伦面面相觑。
留下了这句话的他叹了一口气,随后默默往房间走去,但没走两步,却又被沈伯伦叫住:
“双儿你准备一下装备,我们准备下河了。”
沈双站住,点了点头,便又走向房间,整个人宛如失了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