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除非你自刎，或许我能考虑不鞭尸，让你走的安详一些。”邵玖万冷冷看着沈双，手上的枪抵着他的腹部。
只要轻轻扣动扳手，眼前的人必死无疑。
沈双举起双手，颇为无奈。他觉得人类不该自相残杀，或许……有些东西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如尝试着做一些，没有做过的事情吧。
“你为何执意如此？”薄唇轻启，似是悲悯似是无奈。
“为何执意如此？”邵玖万眯起眼，陷入了何种回忆。自小家里人就告诉他，沈家没有一个好人，但凡是沈家捞尸人，赶尽杀绝就对了。
为何执意如此？他也不知道，自小灌输的思想里就是杀光沈家后人，让他们偿命。
在长达一千多年的恩怨中，因为两家的事情，引起死伤无数的案件数不胜数。
尤其是……为了杀沈家人，不惜一切代价拖了整个捞尸家族下水，让捞尸家族处在水生火热之中，几乎到谈沈邵色变，可以见得两家是有多深的血海深仇。
“事关家族恩怨，为何如此，你们沈家应当比我清楚！”邵玖万冷下脸色，将枪口更加贴近沈双的肌肤。
沈双能清晰感知到枪口直径以及轮廓，这一枪下去，只怕人直接没了。
“邵玖万，我们该各自后退一步了，”沈双举起手，脸上的神色格外认真，“我们不应该让莫名其妙的家族恩怨隔着一千多年还影响彼此。”
“再怎么的深仇大恨，你们邵家不应该早就报了吗？”
“杀了老祖上下四十口人，还不够吗？”
声声质问击中心灵，邵玖万心中片刻松动。一开始邵恨极了沈家，他只知道沈家杀人了……
直到长大，了解的越来越多，他猛然发现……邵家何止不是罪孽深重？
上下四十口人，老幼妇孺无一幸免，若不是拼死保下两条血脉，沈家只怕真的绝后。
他也曾质问过，到底是对是错。
可没人告诉他……母亲，父亲，爷爷只让他杀了沈双，只有杀了沈双，沈家的罪孽才能洗刷。
够吗？不够吗？
心中反复质问，他怔怔地放下手中的枪，往后退了两步。眼底的阴冷隐隐有破碎的冲动。
沈双见有戏，接着说道：“邵玖万，你想想吧，我们沈家自知理亏，千百年来任由你们作威作福，遇到你们也是后退几步绝不干涉。可你们呢？咄咄逼人，甚至于要我们付出断子绝孙的代价。试问，你们这样做，真的问心无愧吗？”
“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上几辈子的恩怨，由我们来终结吧。”
沈双平缓的声音滑入耳道，恨恨击中了邵玖万的心灵。
他本不想杀人，不想杀沈双。世人有善有恶，他想站在正义那一方评判对错。
然而他却到现在才明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公平。
对沈家，对邵家，这场名为报仇名为家族恩怨的戏码从来都不公平。
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不也是差点让沈家断后了吗？
沈家为了自保，拖整个捞尸家族下水，几乎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不也是报仇了吗？
沈家一味的后退……
“哐啷”
手上的枪掉落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土。
邵玖万舌尖抵着上颚，似乎还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味道一出，整个口腔都充斥着血腥味。
温热的液体从喉咙深处涌出，呛的他手掌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肩膀抖动，脸色苍白如纸。
沈双皱眉想要伸手虚扶一把，奈何邵玖万旁边的人呵斥他不许乱动。
沈双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举起手，反正不是他的老大出事，扶只是好心，不扶也没人说什么，就当他好心没好报咯。
好在那人还算识趣，见沈双安分立马放下枪盒子上前扶着邵玖万。
“老大，没事吧？”粗狂的声音和温柔的语气一点都不搭，然而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男人也有属于男人特有的温柔。
邵玖万抬手示意他退下，白色的手套染了一摊鲜红血液，血腥味极重，沈双没有靠近都能闻到。
不愧是邵后人，这体质特殊的劲就没人比得上。
如此重的味道，在野兽眼里可不就上等佳肴，若是落在野兽群只怕眨眼就没。
“你想说什么？”邵玖万低着头将手帕仔细叠成方块状才擦拭嘴角的血迹，随后抬起头眼里没了阴冷，只有平静之下的淡漠。
“加入我们。”
沈双开口，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邵玖万加入？如此高傲的人，加入只会让队伍更加凌乱，沈双到底怎么想的？！
想让邵玖万加入的念头，还是在他体质上。说不定，他能帮上什么忙不是，多一个人也不多，现在正是集结力量的时候。
“你……”
眼看身边的人张口说话，张趁辉反手一个嘴巴子，让他闭上了嘴。
“不该你开口时，闭嘴。”
冰冷的命令口吻，让他意识到张趁辉平时随和，在某些事情上格外认真，特别是关乎到沈双时。
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很快隐在低垂的眼睑之中。
“如何？”沈双再次开口，逼迫邵玖万做出选择。
一旦选择加入，面临什么，他很清楚，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谨慎和小心。
“不加入也没关系，只要你拿起抢对准我，杀了我就能如你所愿，当时，恩怨也会随之传给下一位受害者牺牲者，你若是乐意见你未来孩子如此痛苦，可以杀了我。”
沈双嘴角上扬，清明的眼里只有邵玖万的倒影。
“我加入。”
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邵玖万淡淡说道，说完了，总觉得心里忽然少了什么，让他浑身轻松了不少。
“放下枪。”邵玖万侧着头，对身旁的一众兄弟说道。
即使不加入，他也杀不死沈双的，他心里清楚，既然如此就加入吧。
“如此，甚好。”河神脸上始终都是温润的笑容，轻灵的声音如同山间叮咚流淌而过的清澈泉水，悦耳动听，“还望邵家能够派出几名精英，沿着黄河一路向下寻找其他零散的捞尸家族，让他们到白石镇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