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扣工分这一茬还好,一提起来,大家伙儿的脸都绿了。
人群里,几个会来事儿的二流子,登时就笑了:“嘿嘿嘿,杨叔啊,您也甭吓唬我们了。
这扣不扣工分的,我们自有办法解决,你还是赶紧把白家这事儿给处理了吧!”
“就是,就是,这白家自从来到了咱们朝阳大队,一直都是不声不响的。
嘿嘿,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才热闹起来。”
大队长一听这话,还有啥不明白的。
肯定是何大峰那个没用的衰玩意儿,又被这几个人哄住,架起来了。
想到这,大队长隐秘地看了一眼张国华。
嘶~你个臭小子,打算啥时候把人给处理了啊?
你小子要是再不动手,自己就要憋不住,替他出手了!
“给我滚你娘的蛋!”大队长不耐烦地摆摆手,像是在驱赶烦人的蚊蝇道:“赶紧给老子滚!
谁再搁这儿待着,老子真扣你们工分!”
这话一出,那些想看热闹随波逐流的,登时就撒丫子撤退了。
开玩笑,看热闹、吃瓜,固然很重要,可更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填饱了肚子,才有兴趣看热闹。
倒是那些流里流戏的二流子们,一年到头也混不着仨瓜俩枣的,干脆摆烂了。
直接抱着肩膀,蜷缩在角落里,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的看着。
大队长也没办法了。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吓唬也吓唬过了,可都不太顶事儿。
那干脆就眼不见心不烦,当自己看不见算了。
大队长做事儿,也算麻溜,三两下就搞清楚事情的原因。
然后,就指着地上狼狈的夫妻俩,一顿痛骂。
“没用的玩意儿!本事没有,心也不正!
儿子当皇帝伺候,女儿当丫鬟虐待!”
大队长的手指,都快戳到白林的脸上了:“你爹娘养你们的时候,有这样过吗?
啊!说话!
儿女都是心肝肉!
不求你多疼爱孩子,至少你把孩子当个人看。
别虐待孩子!行不行啊?
白林啊白林!你呀,积点德吧!”
“积德?”白林失落的:“积德有啥用?女儿都是赔钱货!都是要出嫁的。
叔啊,您见过这泼出去的水,还有收回来的吗?”
“你!”大队长被这句话给彻底噎死。
秦烈云觉着大队长杨红兵,说不过这样的人,是情有可原的。
这两口子,简直就是奇葩遇到了脑残,真是天生的一对!
他们夫妻俩的三观,简直不要太离谱。
其实,秦烈云有时候真的很想告诉白林、告诉田盼儿,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人,会把你当作世界中心。
谁离开了谁,地球都是照样转圈儿。
差不多就得了,还这个不疼,那个爱的,真不够招笑话的。
“行了。”秦烈云安抚大队长道:“杨叔啊,冷静、冷静啊!
这两口子不讲道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主要是我觉着我姨姐,差点被田盼儿害死这事儿,还得您拿出来个章程。”
提到这个事情,大队长对这两口子更无语了。
这可是一家人,亲得不能再亲的了,不说互相帮助,这咋还整成仇人了。
对一个怀着孩子的孕妇下手,这良心是叫狗叼走了?
大队长看了看地上狼狈的两人,而后干脆道:“小雨摊上这样的哥跟嫂子,真是上辈子造孽。
这事儿,虽然是田盼儿干的,可好在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要是由着大队出面的话,也就是赔钱、赔东西。”
秦烈云嘿嘿一笑,挑唆道:“那咱们报公安处理吧!
嘿嘿!这两口子我真是看一眼都觉着倒胃口。
干脆啊,咱们把他们送进去蹲笆篱子得了。”
一了百了。
大队长一脸迟疑的欲言又止。
白豪看着白林,叹口气,失望地摇摇头。
半晌才幽幽地开口道:“你觉着,我跟你娘,不疼你了?”
“呵呵,难道不是吗?”
白豪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你都这样想了,那我也没办法。
当年分家的时候,你分走了家里的八十块钱。
回头,把这八十块钱给我送回来。”
白林愣了一下,他疑惑地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白豪眨眨眼,像是沧桑了许多:“你不是说,我们不疼你吗?
不疼你,那也没必要给你钱了,你把我们花在你身上的钱,都返回来吧。
还有,我不知道你们两口子,到底是起了什么歪心思,要对小雨下这么狠的手。
但是,你们必须赔钱!”
“赔钱?”白林已经彻底懵逼了:“我是你儿子,我配什么钱?”
白豪瞪着眼睛道:“可是我不疼你啊!你赔钱这不是应该的吗?”
秦烈云站在一边看着,都快要笑死了。
这叫什么?这叫射出去的子弹,重新回来,打到自己脑袋上了。
“不是!”田盼儿这会儿也醒了,一把将白林护在身后,大骂道:“老东西!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就冲我来!欺负我们家白林,算什么本事!
还有赔钱?赔什么钱?
白雨滑倒了,那是她自己不长眼摔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说是我们干的,你有证据吗?”
“谁跟你扯证据!”白豪简单粗暴地一挥手:“报公安吧!这事儿,咱们解决不了!”
报公安?这三个字一出口,白林跟田盼儿都慌了神。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种小事儿,怎么都不至于跟公安扯上关系。
闹的就是再大、再凶,那都是家事儿。
“家事儿,报公安没用!”田盼儿掩盖住心里的慌乱,张口大喊着:“你、你少在这里吓唬人!”
“嘿嘿!”秦烈云笑了,善良的他,进行了科普:“你说,要是给家里下了耗子药,把一家子人都毒死了。
这要不要报公安啊?”
“这、这当然要啊!”
秦烈云一拍手:“对咯!下老鼠药,属于谋杀!谋杀就要报公安!
你对院子里动了手脚,从你的行动上来看,已经属于谋杀了!”
田盼儿怒吼一声,振振有词地辩解着:“这不一样!白雨她没死!你少在这里吓唬我!”
“怎么滴?人家没死,是你救回来的?这分明是人家去了医院,运气好,才把小命给捡回来的。”
秦烈云摸着下巴:“完事儿,其实也没啥好说的了,报公安吧!”
报公安当然是假的了,这十里八村,乡间地头的,别说是发生争执了。
就是打个头破血流,这样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大多是村里,或者大队长主持着,悄咪咪地处理了。
毕竟,要是真的把事情闹大了,捅到了公安局的话,今年先进大队的评比,肯定就跟朝阳大队没关系了。
秦烈云可不想,把自己这一大家子,都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个时候提出来报公安,也就是再吓唬田盼儿。
“哈哈!”秦烈云蹲下,看着狼狈的田盼儿唏嘘道:“其实,我倒是挺可怜你儿子的。
从今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出门,人家都会说他,有个蹲笆篱子的娘。
啧啧啧,也不知道以后得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田盼儿一怔,不敢相信地指着秦烈云道:“你、你......”
“我怎么了?”秦烈云咧嘴乐呵道:“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再说了,这老话说的多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这个当娘的都不是个什么好鸟,你儿子指定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见田盼儿愣神,脑子都快要卡死机了。
秦烈云高兴地哼着歌:“哟哟哟~小白菜呀,地里黄呐!
三四岁呀,没有娘喔!”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有妈的是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