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信领着关诚和刘婷在红板街采购了鸡鸭鱼肉,随后驾车驶向菜籽坪村。他将车停在路边,把采购的食材分装成两袋,让关诚和刘婷各提一袋,三人沿着小路往强克家走去。
“强克大哥,您这是要下田?”
陆云信走在前方引路,转过拐角时,突然与强克家的大水牛迎面相对。他本能地后退几步,顺着牛身望去,只见强克头戴斗笠,身披蛇皮袋改制的简易雨衣,正扛着锄头驱赶水牛。看着这副劳作的模样,陆云信主动搭话。
“老板,您怎么下山了?!”
强克先是惊愕地僵在原地,拉停水牛后,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陆云信。足足愣了三分钟,他才反应过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歪头山上那九死一生的局面,强克早有耳闻,此刻见人平安归来,不禁庆幸好人终有好报。
陆云信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强克干活,心中满是歉意。还未等他开口,强克已调转牛头,热情地邀请三人去家中做客。盛情难却,陆云信露出真诚的笑容,与同伴跟随强克,沿着蜿蜒的田埂小道前行。
抵达强克家后,三人轻手轻脚地上楼,将带来的食材放在墙角,随后像乖巧的学生般,规规矩矩地坐在强克递来的小木凳上,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强克将食材交给妻子,叮嘱她带着孩子们准备饭菜。
“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很乱,你们随便坐就是。”
强克连连感叹家中寒酸,眼神略带局促。家中鲜少迎来这么多客人,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招待。
“强克大哥不这么此客气。”
陆云信笑着推了推身旁的刘婷,低声提醒她去厨房帮忙,毕竟烹饪是刘婷的拿手好戏。
待刘婷离开,陆云信取出装有三十万本地纸币的挎包,双手郑重地递给强克:“强克大哥,这里有三十万。劳烦您抽空帮我给村民们结算工钱,剩下的钱就当是我之前承诺的,继续雇大家上山干活。”
“既然老板信得过我,这事一定办妥!”
强克语气笃定,爽快应下。根据之前的约定,这笔钱结算完工钱后预计还能剩下二十四万,将作为未来六个月的雇佣费用,由强克统筹安排。往后歪头山若有活计,都由强克负责招人,倒也省了陆云信不少精力。
“还有一事相求,我想请您帮忙寻找我的大哥陆云鸿。”
陆云信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挪了挪凳子靠近强克,神情严肃而急切。
一旁的关诚虽听不太清两人交谈的内容,但"陆云鸿"三个字却格外清晰。他记得陆云信确实有个哥哥,只是多年来音信全无。
“陆云鸿?他在八闸地做什么营生?”
强克略显惊讶。做生意、寻人,看来这位陆老板来此地绝非偶然,而是带着明确目的。
陆云信将寻找兄长的缘由,如之前向马英秘书长解释那般,又仔细说了一遍。
“行,我一定多留意,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您。”
强克眉头微皱,坦言不敢保证陆云鸿是否还在世。不过在他看来,若八闸地真有这么一位财力雄厚的人物,或许能帮陆云信解决不少难题。
“你刚才噶 是说,你大哥鸿在八闸地?”
关诚试探着问道。
正巧刘婷端着热水进来,好奇地看向陆云信。面对两人或疑惑或期待的目光,陆云信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之前隐瞒他们确实不妥。
“没错,我大哥很早就来了八闸地,还常往家里寄钱。我相信他肯定闯出了名堂,只要找到他,咱们以后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陆云信眼神坚定,言语间满是对兄长的钦佩与期待。
“我在华人商会时,听秘书长提过这个人,那边似乎有线索。”
刘婷语气中难掩激动,却也隐隐透着不安。这话瞬间点燃了陆云信的希望,恨不得立刻前往麻葱街的华人商会。
强克却一脸难以置信,目瞪口呆地看向刘婷。待刘婷离开,他凑近陆云信,压低声音道:“老板,我在八闸地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华人商会。这商会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话音未落,陆云信神色骤变。
他明白强克这番话的深意——对方虽未明言,但字里行间都是提醒。如果强克所言属实,那刘婷的话又该作何解释?
她究竟是毫不知情的局外人,还是另有隐情?
华人商会是陆云信寻找兄长的关键线索,容不得半点疏忽。或许只是强克久居乡村,对麻葱街的情况不太了解?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我记得你大哥脾气火爆得很,以前上学时,你总叫他来学校帮你出头。就他那性子,在八闸地怕是凶多吉少。”
关诚直言不讳。在他印象里,陆云鸿争强好胜的性格,在鱼龙混杂的八闸地实在难以立足,要是碰上张文催那帮人,后果不堪设想。
陆云信并未生气,反而更加担忧。但他很快振作起来。连自己都能死里逃生,大哥能力远在自己之上,一定还活着。
说话间,饭菜已经上桌。强克家的菜肴虽朴实无华,却分量十足:大块的肉、新鲜的生蔬,没有筷子,大家便直接用手抓着米饭享用。
饭后,陆云信交代完所有事宜,三人准备返程。俗话说“下山容易上山难”,连日的雨水让山路变得泥泞不堪,皮卡车几次尝试爬坡都打滑失败。在引擎三次轰鸣无果后,陆云信无奈放弃,只得将车倒回红板街。
“你们俩先徒步回去吧,我得去矿山找卢飞谈谈,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看着深陷泥沼的后轮,陆云信无奈说道。既然无法上山,不如趁此机会去探望卢飞,顺便聊聊合作的事。
“你分明是想去见卢翠。”
刘婷撅起嘴,语气里满是醋意。
“如果不去,咱们的租期怕是撑不过三年。”
陆云信神色冷峻,语气中透着几分决绝。想到还未解决的租赁问题,沉重的压力再次袭来,他不得不暂时收起温情,回归修罗场上的果断与冷酷。
关诚见状,默默拉着刘婷往山上走去。有些话不必说破,他明白陆云信的难处,也不愿给他徒增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