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蘩摸摸袖袋,确定她带的药依旧在袖袋里好好待着,她当即就抬脚跟上小乞丐:
“不敢?不可能的事情,你快走吧,我赶时间!”
小乞丐看看陆蘩,转头就小跑领着陆蘩在小巷中穿梭一小段距离就来到一个小院。
拿着门环敲了三下,就听到屋里有人问是谁,小乞丐应了一声,门很快就被打开,一个乱糟糟的小丫头脑袋往门里探出来,“大哥哥你回来了,有没有找到吃的?”
小乞丐摇摇头,小丫头很是失望,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让出道来让小乞丐进屋。
见乞丐招呼他身后的人,小丫头这才发现陆蘩的存在,警惕道:
“小哥哥你怎么又带人回来了?咱们都没有吃的了,照顾不了更多的人了。”
小乞丐道:
“她是来找爷爷打听消息,她说要给我两个大肉包呢,到时候你和招娣一人一个。”
小丫头轻哦一声,眼巴巴看着陆蘩,就像是在热腾腾又香喷喷的大肉包。
陆蘩拿出十文钱递给小乞丐:
“你去买吃的,让这小丫头带我去见你爷爷。”
小乞丐接过钱,他没有立即离开,关上门,牵着小丫头在前边领路,带着陆蘩走进一间昏暗的屋子里。
陆蘩看到在石头堆叠上放着两块木板,木板之上铺着干草,一个枯瘦的老人就躺在干草上,时不时发出轻咳声。
老人注意到房里的动静,抬眸看了过来,与陆蘩四目相对,他晃了晃神道:
“小姑娘你找我想打听什么?”
“看你这样子是许久没有出门了,我想知道点什么恐怕是不可能了。”顿了顿,陆蘩继续道,“我就不打扰了。”
老人喊住了陆蘩问道:
“你是陆举人的闺女?”
“你若说的是死去的陆家村陆举人的闺女,那我就是。”陆蘩道。
老人吩咐小乞丐和小丫头将他扶起来,他靠着墙壁,猛咳嗽好一会才停歇下来,又喝过小乞丐递给他的水才慢慢缓过劲来跟陆蘩道:
“那你就是陆举人的闺女,你今儿所为何事而来?”
陆蘩拧眉,若是认识的人,她没有印象,秋娘就没有,可秋娘一直都没有跟她说起此人,她问道:
“我是陆举人的闺女,你就帮我?你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从未听他说过你?”
老人道:
“我与你父亲萍水相逢。”
陆蘩不信,
萍水相逢就能让人从她身上找到陆二郎的影子,印证她是陆二郎的闺女,
可不管是什么关系,陆蘩都不怎么想知道了,
她现在找秋娘要紧。
“原来如此,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老人还想说什么,陆蘩已经脚步匆匆离去,
老人让小乞丐追赶陆蘩,想请陆蘩留下。
陆蘩没有听小乞丐的,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小乞丐再次跑上前阻拦陆蘩离开道:
“你想要找人,我帮你,你先去见见我爷爷,我爷爷还有话跟你说,他时日无多,求您了。”
陆蘩垂眸看了看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的小乞丐,“你爷爷最好说些有用的事情,要不然我就揍你一顿。”
陆蘩回到老人的房间。
“你想要我回来,我想你们祖孙三人该诚实一点,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吧?”
老人和小丫头都不明所以,小乞丐垂着脑袋道:
“对不起我骗了你。”
他原本是想交代爷爷装一下包打听的,到时候他们就能吃肉包了,没想到爷爷会认识这个小姑娘。
他的打算就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了。
老人看出小乞丐的意思,颇为无奈道:
“你又去假装乞丐了?我不是跟你说要做君子吗?”
小乞丐垂着头,用沉默无声反抗老人的话,要做君子也得吃饱饭再做,他们现在都快要饿死了,他不想再做有骨气的君子。
老人想教教小乞丐做人道理,陆蘩见状,打断道:
“这事老人家你待会再教育你的孙子,我现在真有急事,你要是不说什么的话,我真要走了。”
老人连忙道:
“你别走,我现在就说,现在就说,
我曾经是你父亲恩师家的老管家,
当年进京科举的不仅是你父亲出事,我家老爷他们一家也出事了,
我这些年一直在调查这事,始终没有什么结果,今日见到姑娘,我想请姑娘帮帮忙。”
陆蘩皱眉,看向小乞丐和小丫头道:
“比起我来,你托付他们不是更好?”
老人道:
“他们都是我捡回来的孩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奔波调查匪寇杀害我家老爷一家的事情,
见他们可怜就收留了他们,
以后我去了,他们的去处我会安排好的,
我只希望姑娘能调查当年的事情,给枉死者一个交代。”
陆蘩问:
“那你能如实告诉我当年我父亲到底与什么人一起同行前往京城赶考?”
前世被发卖,对原生家庭记忆稀缺,她对陆二郎这个父亲没啥感情,
这辈子重活一次,她依旧不想提起陆二郎这个父亲。
现在若不是遇到这个一直执着调查真相的老人,她都不会问。
老人回想当年的事情,告诉陆蘩道:
“我不知道沿途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人,我只知道你父亲和我家老爷一家一同启程的。
当年我去给老爷一家收尸,你大伯与我一道去的,我找到我家老爷一家人的尸骨,唯独找不到你父亲的。
我觉得你父亲没有死,你大伯不信,带着被野兽啃食仅剩下的血衣残骸回了家。
后来老爷遗留下来的家财被兄弟继承,我就离开了,几经辗转,我去了京城。
在京城待的三年多时间里我看到一个同你父亲长得很相似的人,
当时他高中状元,进了翰林院,迎娶了柳家小姐,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
不过他不姓陆,而是姓沈,是安阳侯世子。
小姑娘,我相信世间没有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除非是。”
“双胞胎或是同一个人。”陆蘩接过老人的话说道,“你想让我回家打听一下我父亲是否有双胞兄弟或是他有可能不是陆家亲生孩子,对吧?”
老人点头,也许打听清楚这个问题,当年的匪寇杀人事件就不是悬案了。
陆蘩道:
“我会的。”
只是老人注定要失望了,她父亲没有死,这些年一直在接济李氏和大房,
只不过除掉她们母女,是不是她父亲的意思,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她们母女因他而死是事实,他必须付出代价的!
陆蘩没有将心里话告诉老人,只承诺会调查的,
毕竟她也要为前世的自己和秋娘复仇的啊!!!
陆蘩要离开了,小乞丐叮嘱妹妹照顾好爷爷,他就去追陆蘩,“我帮你找人。”
陆蘩瞥了一眼小乞丐,“你带我去找包打听。”
小乞丐摇摇头:
“我刚来到这个镇上,不知道谁是包打听,不过我这两日在这条街上混,认识不少小乞丐,你要找谁,我帮你去问问。”
陆蘩将秋娘的容貌和衣着特征告诉小乞丐,隐瞒秋娘是她母亲的事实。
小乞丐让陆蘩在巷子口等他,
他根据陆蘩的描述去找其他小乞丐帮忙,
很快,小乞丐就带了消息回来,跟陆蘩道:
“小五说他去刘大夫医馆买药的时候看到你要找的人,你可以去哪里打听打听。”
陆蘩轻嗯一声,又拿了十文钱递给小乞丐,她就去了刘大夫医馆。
医馆是之前路过她来过这里买药的医馆,大夫也是之前冷漠不给无钱看病的小孩看着的大夫,陆蘩上前打听秋娘的去向。
刘大夫有印象,跟陆蘩说跟一个带孩子的妇人走了。
这妇人根据刘大夫的讲述就是之前她帮助过她孩子退热的妇人。
陆蘩问刘大夫:
“刘大夫可知道此妇人家住在何处吗?”
刘大夫道:
“住在石榴街石榴巷子六号,她来我这里守了好几日,说是要找人证明清白,见到你找的这妇人,她就央求人家跟她回家作证去了。”
陆蘩皱眉疑惑,向刘大夫道谢后她就按照刘大夫给的地址找人去了。
赶到目的地,陆蘩刚确认是她要找的人家,想要敲门,门就被打开了,迎面而来的就是秋娘。
终于找到人了,人平安无事,陆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娘!”
秋娘见陆蘩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做事不周到让闺女担心了,上前牵住她的小手,“哎,我没事,咱们回家吧!”
陆蘩点点头,同送秋娘出门的妇人打了个招呼,就任由秋娘与人作别。
娘俩一路沉默归家,
回到家已经接近傍晚,天灰蒙蒙的,两人还是沉默,沉默着做饭,沉默中吃了简单的晚饭。
洗漱过后她们躺在床上,陆蘩才开口同秋娘道:
“娘你以后去哪里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差点都要以为你失踪不见了,我很害怕你有事。”
秋娘感受到她怀里的闺女微微发颤的小身体,她用了点力搂住,轻轻拍了拍闺女的后背道:
“嗯,我知道了,
这次是我办事不周到,让闺女为我担忧着急了。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了。”
陆蘩不想过于追究这事的对错,得到秋娘的保证她就作罢,随即问起秋娘去妇人家里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