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都说到这份上,祖孙俩都明白他的意思,李氏不能再推脱,陆耀祖也不能。
事情就这么定下,陆耀祖又说:
“族长,我二叔的书大部分都被放在镇上学堂,我父亲现在病重,我回家侍疾脱不得身,伱可得让族兄们可得给我点时间回去拿。”
族长此时再察觉不到陆耀祖和李氏的不情愿,他就白活大半辈子了,满是皱纹的黝黑脸上流露着不悦:
“给你三日时间,君子当守诺,耀祖你可得想明白。”
陆耀祖听出族长的警告,满是不甘愿,他也只能同意。
族长见这顶顶重要的事情解决,他就打发大家散场。
回去路上,遇到被赶出家门的陆六婶,黄氏悄悄跟李氏耳语几句。
李氏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她示意黄氏和陆耀祖跟随被族人抬着的陆大郎先回家,
李氏迎上前拦住陆六婶的去路。
陆六婶什么都没有被允许带走,对家人、陆家大房二房和族长以及刘寡妇她们都是心生怨恨。
如今遇到其中一个怨恨之人,她一脸怒容:
“我被休了,婶子你这是来看我笑话?!”
李氏笑着道:
“你这话就说得好奇怪,我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仇什么恨的,你想想你现在的一切可怜遭遇都是我家造成的吗?
我想不是,皆是告诉你我家坏话的,你想想是不是?
要不是那起子坏心肝的人在你面前胡诌诌,你今日也不能被休,你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无风不起浪,老大媳妇说得在理,
她和老大媳妇这些日子忙着照顾陆大郎,家事肯定是没有时间对外说的,
族长知晓,但他在意耀祖这个读书人,想耀祖以后有出息,为族里兴盛做贡献,肯定是不能对外说家丑。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就是另一对知情的母女。
再者陆六婶同秋娘走得近,
秋娘要是没有透露点什么家事给陆六婶,他们长房也不能陷入这样糟糕的境遇。
现在什么公道都没有得到,还白白损失老二辛苦写下的注解,想想都亏得慌。
李氏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让给陆六婶消息的人有麻烦。
陆六婶琢磨着李氏的话,怒气冲冲跑了。
李氏看了看陆六婶跑的方向,住的有刘寡妇之家,也有秋娘母女住的老宅。
就是不知她会找谁,
李氏紧随其后跟上。
陆六婶重重敲响陆蘩家,李氏躲在暗处观望。
“秋娘你给老娘开门,老娘要跟你算账,都是你们母女害得我,
要不是你们母女,我今儿也不会轮到如此地步,
你们快给我开门……”
嘭嘭嘭……
刚修没多久的院门被敲得咯吱咯吱作响,有摇摇欲坠罢工趋势,陆蘩眼中闪过寒芒,快步跑去开门。
陆六婶猝不及防摔了个大马趴,陆蘩冷眼看着她哎哟哎哟喊疼爬起身,趁着她没有反应过来就拉拽她进院子,迅速合上门。
拿起顶门的木棍,陆蘩目光阴冷盯着陆六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阴测测笑容:
“你再喊一句我就揍你一下。”
陆蘩嚣张的态度让陆六婶气炸了,她可不认为一个小丫头能将她怎么滴,狠狠抬手扑打陆蘩。
陆蘩反击开打,她人小力气小,面对比她凶狠的大人,用起巧劲,灵活地将陆六婶打得抱头鼠窜,不停求饶才作罢。
她撑着棍子,插着腰,在陆六婶眼中就像个小母夜叉,整个人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陆蘩很满意陆六婶的恐惧,“冷静了没?”
陆六婶捂着被打疼的身体,在地上蜷缩成团,畏畏缩缩地点点头,识趣表态:
“别打我了,我知道害怕了,我再也不敢来找你家麻烦了。”
陆蘩嗤笑一声:
“看你这样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看你蠢笨份上,我就好心给你分析分析。
六婶,当初我跟你说的都是大实话,也交代你不要对外说,你管住你的嘴了吗?
你不仅没有,还大肆毫无顾忌对外夸张渲染,让我家同大房的家丑众所周知,人云亦云,收不了场。
我娘待你如亲姐妹,没有找你麻烦,说你半句不是,你好好回忆,我说得没错吧?”
陆六婶初听是不肯承认陆蘩批评她的话,继续听下去就发现陆蘩说得没错,事情是这个事情,可要是陆蘩没有同她说,她也不能落到今日这个下场,陆六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错。
陆蘩清亮眸底闪过捉摸不透的算计笑意,她蹲下身靠近陆六婶稚嫩声音带着令人觉得可信的语调道:
“六婶啊,你来之前肯定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吧?
她是不是同你说这一切都是我们母女害得你?”
陆六婶身体突然僵直,头猛地往后仰,瞪大眼睛,结巴道:
“你,你怎么知道?”
陆蘩向陆六婶伸小手,
陆六婶下意识往后倾斜身体,
她前倾身体,依旧伸长手搭在陆六婶肩膀上,拍了两下:
“因为我啊,一直都知道六婶待我们母女可好了,要是没有人挑唆六婶,六婶您啊,肯定是不能来找我们母女麻烦的。”
说着,陆蘩直视陆六婶的眼睛:
“让我猜猜,这人是我奶奶呢还是我大伯母呢?”
观察陆六婶的神态变化,陆蘩了然继续说:
“看来这人是我奶奶了,
六婶你怎么这么傻,我奶奶对我和我娘恨之入骨,恨不得我们娘俩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存在过,她的话你竟然相信,让你白白挨打,我就问你,你想不想报仇?”
陆六婶不认为陆蘩母女没有害她,
只是她知道她现在啥都做不了,
同时她也不认为陆家大房没有错,
要不是李氏拿出陆二郎的注解,陆家大郎肯定不能好,刘寡妇也不会趁火打劫,使得她落得这么惨!
陆六婶谁都恨,都希望他们与她一样惨,
但她明白现在她谁都报复不了,只得装作听话以便脱身。
陆六婶点点头。
陆蘩看了看陆六婶表现出来的聪明劲,没有再威胁她,笑着道:
“六婶,这个秘密我连我娘都没有说,你可要记好了,做得好,没准你还能回来同你丈夫儿子团聚哩!”
凑到陆六婶耳边悄声说了秘密,陆六婶难以置信问:
“你确定?”
陆蘩小脸满是真诚道:
“六婶我从来没有哄过你,对你每次说话都是真话,
你不信可以自己去证实嘛!
这对你来说也就多耽误点时间,又不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