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蘩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有些无奈地说道:
“陈老爷子,您这话可就有点偏颇了。
当初夫子收我为徒时,可是一点都没犹豫。
而且,他对我的教导,跟三位师兄完全一样,甚至有时候还会更偏袒我一些。”
陈老爷子睁大了眼睛,重新上下打量起陆蘩来,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个小丫头到底有何魅力,竟能让孙大儒抛开世俗偏见,不顾官场和天下学子的指责,毫无条件地收她为徒?
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陈老爷子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轻轻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问道:
“你们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丫头,是不是你家夫子让你来给我带话?”
这时,一旁的村长开口道:
“陈老爷子,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他便将陆蘩在村子里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老爷子,并说明自己之所以答应带陆蘩来见他,就是因为陆蘩承诺过要帮助村民们解决问题。
最后,村长表明态度,表示接下来陈老爷子和陆蘩之间的谈话,他不会参与其中。
村长就此提出告辞。
陈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开口挽留他进屋坐坐。
陆蘩心里清楚,村长这样做其实是很明智的选择。
因为陈老爷子和她一样,对于这个村子来说都是恩人。
所以这件事要如何解决,最终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决定。
村长离开后,陈老爷子也没有邀请陆蘩进屋坐坐或者喝杯茶的意思,只是用眼神直直地看着她,仿佛在催促她有什么话赶紧说出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陆蘩微微一笑,说道:
“夫子没有话让我带给您,不过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跟您说。
陈老爷子,我听说您身上有旧疾,而且一直未能痊愈。
我已经为整个村子里的病患者看完诊了,如果把您落下,似乎不太合适。
毕竟您也是这个村子的一份子嘛。”
陈老爷子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
“你真的是来给我看诊的?”
老孙那只老狐狸教导出来的学生居然如此心思良善单纯,这让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但陆蘩就是不肯透露真相。她再次说道:
“没错,我就是来给陈老爷子看诊的。不过,我现在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陈老爷子您在做什么美味佳肴?”
陈老爷子惊呼一声,“我的烤鸡!”
说完,他急忙准备跑去查看情况。
但余光瞥见陆蘩还站在原地,他迅速伸手揪住陆蘩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拎起来,然后带着她飞速穿过阵法,来到一座茅屋前的小院里的火堆旁。
心急如焚的陈老爷子赶紧把烤鸡从架子上取下来,结果发现其中一面已经被烤焦了。
陆蘩看了看,随后递给陈老爷子一把匕首,淡定地说:
“只要把这烧焦的部分切掉,烤鸡还是可以食用的。”
陈老爷子转过头,目光落在陆蘩身上,脸上忽然露出笑容,轻声问道:
“你会做饭?”
陆蘩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确实会做饭。陈老爷子眼睛一亮,立刻说道:
“那太好了,你给我做一顿饭!”
陆蘩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着陈老爷子,反问道:
“可以,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听到这句话,陈老爷子轻笑一声,说道:
“我就说嘛,老孙的学生怎么可能是毫无心机的人?
瞧瞧,我这还没怎么样,就被看穿了。”
陆蘩则报以微笑,回应道:
“陈老爷子此言差矣。
您请厨子做饭需要花费金钱,就算不请厨子,出去买饭吃同样也要花钱。
而我们俩并无亲缘关系,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为您做饭呢?
而且,从您提起我家夫子的语气来看,我猜您和他的关系应该不太好。
既然如此,我们彼此陌生,是否应该谈谈实际的利益?”
“哈哈,你这丫头还挺会说话啊,不愧是老孙那家伙教出来的小狐狸!”陈老爷子笑着说道,顿了顿又道,“不过呢,你要是想让我答应你的要求,光靠嘴皮子可是不行的哦。”
陆蘩摇摇头,认真地说道:
“这事可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咱们还是来点实际的。”
陈老爷子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是另有企图。
他笑骂道:
“好你个狡猾的丫头,原来是别有图谋!快说到底想要什么?”
陆蘩狡黠一笑,道:
“我自认为我的厨艺还算不错,不如现在就给您露一手,至于我的目的嘛,以后再告诉您。”
陆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发现这座茅草屋周围不仅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果树,还有散养的鸡鸭。
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这位独居的老人是热爱生活的,说不定也是一个吃货。
而只要是人,就会有喜好,只要掌握了对方的喜好,就能找到突破口,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陆蘩此时就是不说,只是微微一笑,询问清楚陈老爷子家的厨房在哪里后,她便放下药箱,快步走向厨房。
进入厨房后,她迅速拿起一个篮子,径直走向陈老爷子的菜园子,开始采摘各种新鲜的蔬菜。
回到厨房,她又将陈老爷子之前做的烤鸡拿出来,熟练地进行再次处理和加工。
烤鸡被切成小块,放入锅中翻炒,加入适量的调料,瞬间变成了香气四溢的辣子鸡。
接着,她又快手快脚地制作了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和一道清炒青菜。
短短时间内,三道美味佳肴就新鲜出炉了。
陈老爷子一直在厨房外面偷偷观察着陆蘩做饭菜的一举一动,心中充满了好奇。
当看到她完成烹饪后,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厨房门口,主动帮忙端菜到院子里,准备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
陆蘩并没有打算只看着陈老爷子吃饭,而是贴心地为自己也准备好了一份碗筷。
无需陈老爷子开口邀请,她自然而然地与陈老爷子一同坐在桌前,共同享用这顿温馨的晚餐。
尽管陈老爷子没有直接表达对陆蘩饭菜的评价,但从他快速夹菜的动作以及不断添加米饭的举动,可以明显看出他对陆蘩今日所做的饭菜非常满意。
陆蘩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只是瞥了一眼餐桌上那空空如也的盘子,便起身主动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待厨房收拾妥当后,陆蘩泡了一壶热茶,与陈老爷子一同来到院中,悠闲地乘凉喝茶。
她轻抿一口茶水,缓缓放下茶杯,嘴角含笑说道:
“陈老爷子,饭菜我们已享用完毕,如今天色渐晚,我为您看完病后便要下山去了,以免我的夫子和师兄们担忧。”
陈老爷子微微眯起双眸,眼神慵懒却又透露出一丝锐利,上下打量着陆蘩,随后微笑着说:
“好啊,那就来吧!”
说着,他伸出手,将手掌平放在桌上,任凭陆蘩为其诊断脉象。
陆蘩仔细地切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又让陈老爷子换另一只手继续诊断,同样耗费了不少时间。最后,她收回手,神情严肃地说道:
“您这并非是旧疾未愈所致,而是中毒!”
陈老爷子原本端起茶杯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望向陆蘩,神色变得极为认真,语气急切地追问道:
“你确定我这是中毒?”
陆蘩见陈老爷子问得如此认真,且并非是疑惑,心中顿时明白,陈老爷子对自己中毒一事早有察觉,但一直未能找到解药。于是,她肯定地点头回答道:
“确定,我非常确定。
而且,我有能力为你解毒,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可能需要半年或是一年。
如果你身上的毒不解除,恐怕你活不过明年。”
陈老爷子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期待。他感慨道:
“我说老孙为何会愿意收一个女学生,原来是捡到宝了。
那你打算如何解毒呢?”
陆蘩敏锐地察觉到陈老爷子对于解毒的强烈渴望,她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必须跟我回家,因为我需要时刻为你施针解毒。”
陈老爷子皱起眉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可不行啊,小丫头。
你可知我为何要憋屈地蜗居在此处吗?
在你来此之前,想必你家夫子并未将一切告知于你吧。
若是你知晓我有仇家追杀,可能会连累他人,你还会愿意让我前往你家吗?”
陆蘩神情严肃地回答道:
“陈老爷子,我家并非寻常人家,同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稍有不慎便会面临灭顶之灾,就连夫子都不知晓此事。
如今我已将实情告知于你,你还敢去我家吗?”
陈老爷子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好一个鬼丫头!你都不怕,老夫又岂会畏惧!”
陆蘩认真地说:
“我并非说笑,我们两家处境相似,半斤八两。
陈老爷子身怀武艺,又精通布阵之术,我希望您能保护我的家人。”
陈老爷子收敛笑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
“你这个鬼丫头是个爽快人,老夫也是。
既然如此,老夫就与你一同下山吧。不过鬼丫头,你怎么不提提让老夫教你阵法?
我想你来我这里之前,你家夫子应该提醒过你的?”
陆蘩微微一笑,回答道:
“我当然是想学的,但是我觉得我家里还有一个人比我更想学。
而且我也听说高人传授本事都需要考察一个人的品行,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着陈老爷子您的认可。”
陈老爷子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你这鬼丫头会说话啊,你说得很有道理,老夫确实需要对你进行一番考察。
不过如果到最后老夫不愿意传授,你又当如何?”
陆蘩神色坚定地说道:
“陈老爷子,您已经答应去我家住下,并且已经在守护我的家人,这已经足够支付您的医药费了。”
陈老爷子笑了笑,接着问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呢?”
陆蘩看着陈老爷子,认真地说道:
“夫子说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也想帮这里的村民种上草药,咱们需要等等。
不过,我明日从外边买药回来后,就可以开始给你解毒了。”
陈老爷子听了,连忙问道: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陆蘩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你只需要在这里等我就行了。
我明日一定会过来,但具体时间还不确定。
毕竟山下的村民们也需要我给他们送药。”
陈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接着,他让陆蘩稍等一下,然后转身回屋。
不一会儿,他走了出来,递给陆蘩一张千两银票,并说道:
“从你的衣着装扮和手中的茧子来看,我能猜到你的家境并不是富裕之家。
这笔钱你就拿去给村民买药,但请不要透露这是我给的。”
陆蘩十分疑惑,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陈老爷子会选择做好事不留名。
琢磨了一会儿后,她开口问道:
“陈老爷子,您这样做,是不是因为山下的村民人心叵测,做出了令您不悦的事情,但您依旧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
然而,陈老爷子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陆蘩心中暗自思忖,看来帮助他人也需要有界限,不能仅仅因为对方弱小可怜就盲目地给予帮助。
想到这里,她决定不再追问陈老爷子,而是向他提出告辞。
陈老爷子亲自将陆蘩送出阵法,表面上说不会送她下山,实际上却悄悄地跟随着她,确保她能平安到达小牛家。
当看到陆蘩安全抵达小牛家中时,陈老爷子才施展轻功飞身离去,返回山中的茅草屋。
小牛一家见陆蘩回来,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纷纷邀请她进屋洗手用饭。
然而,陆蘩微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们自己刚刚在陈老爷子那里用过饭了。
此刻,她正准备前往隔壁找孙大儒谈一些事情。
小牛一家听闻后,还是不肯罢休,再三劝说陆蘩再吃一点。
大丫更是直言不讳地说隔壁正在用饭,问陆蘩是否因为嫌弃自家的饭菜不好而想去隔壁蹭饭。
面对这样的误解,陆蘩感到有些无奈,但她还是坚定地表示自己真的已经吃饱了。
小牛一家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陆蘩,不再强求她留下吃饭。
陆蘩看着他们走进屋里开始用餐,心中感到十分欣慰。
不过,她知道隔壁家也在用饭,为了避免打扰两家的用餐时间,她决定在廊檐下稍作等待。
陆蘩来到廊檐下,开始仔细翻动和检查草药,看它们是否掺杂野草或是有毒性的药草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的一切变得安静起来。
陆蘩同小牛一家说了一声,她就往隔壁家走去。
她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村长低沉的声音:
“谁啊?”
陆蘩轻声回答道:
“是我,陆蘩。”
听到她的声音,孙大儒吩咐随从去开门,村长抢先去打开了院门,并热情地邀请她进屋。
村长请陆蘩坐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陆蘩道谢后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她放下杯子,开门见山地向孙大儒道:
“夫子我明日想要离开一趟,去看看草药种子以及买些药材回来给村民们治病。”
孙大儒没有立即回应陆蘩,他看向村长道:
“村长你同我的学生骑我的马一起出门吧!”
村长有些为难:
“我没有户籍,进不了京城,只能去距离这里比较近的镇上。”
陆蘩考虑小镇拥有的药材或是草药种子肯定没有京城的齐全,再者骑马去往京城大约两个时辰就能抵达。
陆蘩提议道:
“委屈村长扮我家随从或是夫子的随从,你就可以进城的。”
村长毫不犹豫道:
“可以,不过出门一趟不容易,我得问问村里人是否需要携带什么,我要给他们买回来,这可能会耽误陆姑娘你的时间。”
陆蘩道:
“这个不打紧,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说着,陆蘩询问孙大儒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带回来的。
孙大儒没有,即便是有,有随从安排妥帖,不需要麻烦陆蘩。
孙大儒道:
“我这儿你就无需管,你师兄们那里你去问问,不过他们要你送信就不必,还有买好吃的,你就适当买些肉脯肉干即可,其他的不必帮他们买。”
听着这话,陆蘩笑着问:
“夫子你是特意选择这里,是想要给师兄们吃点苦头?”
孙大儒道:
“你自己猜,没事就回去休息,明儿该出门了,村长会去通知你的,你可别再乱跑。”
陆蘩应了一声是,随后就去找三个师兄们询问他们需要什么,同时也说明孙大儒的交代。
三师兄们各自听了陆蘩的话,都表示只需要陆蘩带肉干肉脯,其他的就不必了。
陆蘩应允,随后就回小牛家休息。
躺在床上,今晚如同她前晚和昨晚,她和大丫以及她的两个妹妹都有睡前聊天的习惯,今儿他们照样在聊天。
这一聊天就说起明儿陆蘩要去山外京城的事情,大丫和她的两个妹妹都充满好奇和向往,陆蘩道:
“我骑马带不了你们三个,倒是可以带你们中一个,你们三人要不要商量一下,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