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霖哥,我们来看你了。”
真真和童悦两人看着墓碑上的杜尚霖,明明才不过一个月却恍如隔世。
“尚霖哥,何思凯被判无期徒刑了,你也可以不用担心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真真像是很久不见一样,拉着杜尚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都是最近的事,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一样,哽咽得发不出声音,“尚霖哥,我有点儿想你了。”
童悦的眼里早就蓄满了泪水,医生已经警告她不能再哭了,眼睛都发炎了,可是在看到活生生的杜尚霖变成了眼前冷冰冰的一块墓碑,她怎么能忍得住?
她从包里抽出了一张纸,然后把墓碑擦了擦,真真想帮她,她拒绝了。
“那童悦姐,你在这里陪尚霖哥,我去蓝天那边看一下。等会儿来找你。”
“好。”
只剩下自己了,童悦就像是卸下了所有的盔甲的战士一样,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为了孩子,为了父母,为了所有人,她不得不努力让自己坚强。而只有这种时候,只有在杜尚霖的面前,她才能短暂地拥有软弱的机会!
童悦在墓碑前坐了下来,说:“杜尚霖,我有点儿累了,应该是最近没睡好,你怎么也不来看我一下?还有孩子。我都累了。”一想到孩子,童悦眼里的悲伤像是有了裂痕,这才让阳光有透进去的机会,不多,但是总归是暖和了一点。
“杜尚霖,我们有孩子了。你真的很折磨人,本来我会想提前过去找你的,可是现在,你又派了一个人来监督我,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我让爸妈来一起照顾孩子了,我一个人搞不定。他们看着好开心,你不在以后,他们好像老了很多,上次见到他们,头发白了好多。以后我回家里去看看,让他们也多看看孩子,总归有个希望日子能好过一点。手上的戒指我把它挂在脖子上了,怕丢,还挺贵的,以后没钱我就把它卖掉给你孩子买奶粉。”
摸着脖子上的戒指,童悦想起来订婚上杜尚霖给她戴上的那一刻,也许是在那个时候,也许是在很久之前,她就认定了这辈子只有他了,霎那间泪如雨下。
“如果有人追我,我可以接受其他人吗?如果有人愿意像你一样爱我,我可以爱他吗?我可以和别的人共度余生吗?我现在没有忘记你,那以后应该也会慢慢忘记可以吗?我可以吗?我问过自己好多次,目前都是No!如果答案有变动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现在,我依旧爱你如初,更甚昨日。”
童悦抚摸着肚子,第一次向他介绍,“小礼物,这是爸爸。是他把你送到我身边的,你不要怪他了好吗?”
“杜尚霖,孩子就叫小礼物了好吧。你如果有意见就来找我吧,梦里也行。”
不知为何,看着杜尚霖,童悦突然想起《镰仓物语》里一句话:列车通往的黄泉站,月台站满了来迎人的已故者。也许死亡是另一种团圆不是吗?
“杜尚霖,你好好等着我,那天要来接我。”
童悦一手摸着墓碑,一手摸着肚子,她就像是在举行一个神秘的仪式,一场生命的交迭正在悄悄地进行。
而在墓园的另一边,同样在想念的还有两个人。
蓝天和李教授第一次一起来看李琴,在李教授的坚持下,李琴最后被葬在了中国,葬在了和杜尚霖同一个墓园里。
不同于童悦的有声挂念,这一边显得沉默多了!两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所有的情绪都只有从眼睛里才能看出分毫。
“妈!”
“夫人!”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又同时笑了出来。
“蓝天,我过几天要回美国了,这次回去,估计要很久才会回来,我把你妈妈还给你,你有空过来看看她。”
做出把李琴留在中国的决定的时候,李教授彻夜难眠。最后,他决定还是把她留下来。
“生前我带走了她,现在,我把她带回来,她应该会更想留在你身边。”
“李叔叔,我没关系了,与其让我妈带着愧疚留在中国,或许在你身边她会更幸福一点。她这一辈子也吃了很多苦,是你给了她为数不多的幸福。是你拯救了她,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这不是蓝天第一次对李教授表示感谢,但是这是第一次在李琴面前,他不希望李琴再愧疚,更不希望李教授会介怀。”
李教授的心隐隐被触动到了,他拍了拍蓝天的肩膀,眼含泪花,没有说话,但他相信,蓝天会懂。就像自己会懂蓝天希望自己,希望李琴要幸福的心意。
李教授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蹲在墓碑面前,说:“那她还是留在这里,我回来。之前她跟我走,这次我跟她走,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夫人,你等着我。”
当年的一见倾心,而今的天人永隔,他们的结局并不圆满,但是人对了,好像一切就变了,他们有了可以回忆一生的过去,有了在午夜梦回可以想起的人,这一辈子好像也就不长了。
至于蓝天,他和李琴,没有普通母子的朝夕相处,比起嘘寒问暖的母爱他体会到更多的是对亲情的期待,他渴望李琴的爱,最后李琴因为爱他而离开,她用生命治愈了蓝天,告诉他,他正在被爱。
李琴给了他生命,也给了他重生的第二次生命。
“蓝天,李叔叔。”
两人同时回头,真真走了过来,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笑靥如花,他们有一瞬间的恍惚,原来生命本该如此灿烂。
“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