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拿起电话，声音冷彻：“黄池，找两个最精干、最不起眼的兄弟，给我盯死幽泉古玩，24小时轮班！店里那个店员，能想办法搭上话就搭搭话，但绝不要打草惊蛇！重点是盯住，看那个张前卫什么时候再去！还有，那个老板，一旦露面，立刻告诉我！”
办公室内，晨光熹微。
陈青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夜未眠的疲惫刻在眼底。
鼻腔里仿佛还残留着东站仓库那股铁锈和灰尘混杂的冰冷气味。
幽泉古玩这条线，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在心头。
要不要通知秦昊？
他权衡着。
从现有线索看，对方冲着他来的可能性极大。
但究竟是因为古墓，还是之前的净瓶行动，或是其他，难以断定。
若只是文物走私那条线上的亡命徒，反倒简单，按章办事即可。
怕就怕，是县里那些还没浮出水面、想着争功夺利的人在背后弄鬼。
反而给自己带来错误信息。
贸然把线索捅给警方，反而可能打草惊蛇，把自己引入歧途。
脑海里，王龙吓破胆的脸、画像上口音怪异的中年老板、以及张前卫这个沉甸甸的名字，交织出冰冷的寒意。
一开始赵甜甜被跟踪起，他就本能的觉得这事不简单。
但目前的信息，还不足以支撑他做出周全的应对。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
于珊端着杯红枣枸杞养身茶进来，看到他满脸倦容，关心道：“小陈，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谢谢！”
陈青勉强露出一丝笑，“我现在还真需要这个！”
端起茶杯，咕咚的喝了一大口。
茶杯还没放下，后勤的张海燕也拿着全年的考勤记录进来让他签字。
两个年龄相仿的中年女人，都很默契的找了个轻松的话题。
“陈书记，咱们管委会的新办公室，到底什么时候能搬呀？”
于珊笑着问。
张海燕扶了扶眼镜，接话道：“就是，总挤在城关镇政府这儿，人家老百姓来办事都不方便了。”
这个问题，其实陈青一直都在等待县领导的指示。
如果以后开发区要升格，开发区办公楼的问题自然由市里解决经费的问题。
如果不升，由县里安排也不是不可以。
有市领导最开始的许诺，后来事实证明陈青不负众望，这就让县政府的领导有些不太好率先开口了。
要是把开发区管委会的办公场地安排好了，担心市里领导会认为是在争抢开发区的管理权。
但长期和城关镇政府在一起办公，的确也不太方便。
陈青不好询问于珊，就对着后勤总管张海燕笑问道：“张主任，你是盼着县里给咱安排一个现成的办公地点，还是等市里拨款新修一个办公楼呢？”
张海燕扶了扶眼镜，“书记，谁不想进新的办公楼啊！再说，咱开发区的几位女同志都已经结婚有娃了，也不怕什么辐射影响生育。”
话虽然有些玩笑，但她们却不知道，当初人员配置是陈青有意为之人，刻意安排的。
中年女性加青年男性，这样的工作搭档和同事关系，不会出现公主病的女同事，也能减少让男性青年干部有办公室恋情出现，影响正常的工作的情况。
大姐的包容度和自我认知定位，是不少年轻女性无法比拟的。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若是需要有动用力气的活，年轻男同事必然是主力。
这样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年轻女同事就会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份性别差异带来的待遇。
然而，中年女性虽然不一定要加入，但语言感谢和态度就会截然不同。
一杯递到手中的温热茶水，哪怕就是一张擦汗的纸巾，会换来男性青年的感动。
张海燕这些话说得自然，陈青自然不会说破。
他正要开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重生的陈青也不会觉得这些话过火。
可是，就在陈青准备回应的时候，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刺破黑暗的光亮显示着市长周浩。
“陈青，恢复正常工作了吧？”
周浩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出是强打精神，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谢谢市长关心，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了，正在看之前病休落下的工作材料。”
陈青示意于珊和张海燕她们先离开。
市常委研讨会之后，周浩仅仅只是打电话来说了一下会上的情况，并没有像朱志国那么紧急召见他。
这个时候来电，不是表扬和表彰的事，那这个来电就透着非同寻常的意味了。
“嗯，你的工作责任心一向没得说。”
周浩似乎是有感而发，语气中不乏赞赏。
“领导就别打趣我这个刚恢复一点的病号了，有什么指示，您请吩咐！”
陈青态度非常恭敬、识趣地把话递到周浩嘴边。
周浩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异常严肃、急促：“刚开完书记碰头会回来，省里新增了一项考评，城乡待业人员就业的指标，而且，是硬性的指标！”
他的话虽然没有点明这是换届的领导考评指标，但硬性指标四个字就代表了重要性。
其他考评就算再优秀，硬性指标不达标的话，那也是会被刷下来的。
陈青沉默了几秒钟，试探地问道：“领导，2015年度还是2016年一季度？”
“2015年！”
周浩的语气中有几分无奈，“截止时间到31号的统计，春节放假前要上报。”
听到这话，陈青脑袋一下就涨了。
时间卡得这么紧，剩下就没几天的时间了。
怪不得周浩在电话中如此的直言不讳。
这基本上就是一个无解的考核指标。
也有很大程度是因为DJ集团招商成功，又接连的爆发出在全国范围内都有影响力的事件，让临州市的官员晋升多了一些资本和筹码。
因此，有人特意针对于此，做了干部调整的考核指标方案。
达不成这个硬指标，其他方面的优秀全盘否定。
陈青的心猛地一沉。
换届在即，这个时间点要求交出成绩单，几乎就是硬淘汰一部分人的希望。
“周市长，时间很紧啊！我没有绝对的把握，开发区DJ集团的配套企业，审批同意的都还没几家，开工的更少，差不多都要等到春节之后。”
“小陈，困难我知道，难度肯定是有的。”
周浩也知道陈青所说的不假，但还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就差一两个百分点，咱们必须要尽最大可能试一试，。”
陈青不能拒绝，这不是朱治国书记的二选一，而是近乎于命令的婉转要求。
只不过达不成，领导并不会太责怪。
“市里能开多大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