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
“刘家的底蕴,更是深不可测,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们这次既然敢跟你设这个局,就说明他们有必胜的把握!”
王海龙的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展出的三件压箱底的宝贝,必定是他们耗费无数心血搜罗来的国宝级珍品!”
“你想在那种地方,临时淘到一件,价格就能超过他们三件总和的东西?”
“那是真的难!”
王海龙摇着头,语气沉重到了极点。
“小子,这次的赌约真的险!”
“你若是输了,丢的不仅仅是你的脸。”
“毕竟以我对小子的了解,他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这次你要真的看走眼了。”
“那最后的结果,应该是要入赘刘家了!”
不过面对王海龙的严肃警告,叶问秋并未有半分惊慌。
他先是转头,对着身旁满脸忧色,玉手紧紧攥着衣角的苏柔,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柔柔姐,别担心,没事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苏柔那颗有些乱的心,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安抚了苏柔,叶问秋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个还在气头上的干爹。
“干爹,您先别急着上火。”
“我接下这个赌约,虽然确实有几分被他们父女俩架在火上烤的原因。”
“可其实,我自己也琢磨出一些门道来了。”
王海龙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门道?你能有什么门道!”
“刘鸿源那老小子,能在江南屹立这么多年不倒,是吃素的吗?”
“他女儿刘晚晴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们敢设这个局,就是算准了你必输无疑!”
“没错,他们确实算准了。”
只是王海龙刚刚说完,叶问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个反应反倒也让王海龙一愣。
可还未等他再说什么,却听叶问秋继续开口。
“他们算准了我会输在玉石上。”
“但他们没算到,我压根就没打算在玉石上跟他们硬碰硬!”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了点。
“刘家,号称江南第一玉石世家。”
“这是他们最大的荣耀,但同时也是他们最大的枷锁!”
“他们的知识体系,必然会让他们将所有的精力,都专注于玉石这个领域。”
“那么对于瓷器、青铜、古字画这些其他门类的古玩,他们很可能存在认知上的短板!”
“所以,我敢断定,为了确保这场赌局的胜利。”
“也为了维护他们‘江南第一’的颜面。”
“刘家在三天后的鉴宝会上展出的三件宝物,一定会是他们压箱底的顶级玉器!”
“而这,恰恰就给了我们在其他领域,寻找突破口的机会!”
一番话下来,让原本暴怒的王海龙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叶问秋这番分析确实合情合理!
是啊,刘家最擅长的就是玉石,他们自然会用自己最强的武器来应战!
可……
“话是这么说,可那些顶级的瓷器、青铜器,哪个不是国宝级的存在?”
“是那么好找的吗?”
苏柔还是忍不住担忧地开口。
“而且,那方面也不是你强项啊?”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自然也知道叶问秋在赌石上有极高的本领。
可古玩鉴定……
哪怕是她这个圈外人都知道,这是两个领域啊!
“小子,你柔柔姐说的对,这不是开玩笑的。”
王海龙的神色也再度凝重起来。
“古玩这行水有多深,你根本想象不到!”
“看走眼一次,就可能万劫不复!”
“我当然知道了。”
“毕竟我爹就是做这一行的啊。”
对此,叶问秋却直接笑了。
说完之后,他便扭头环视了一圈这间王海龙给他装修的书房。
最后定格在了书桌角落里,一个被随意用来当摆件的笔洗之上。
那笔洗通体呈一种灰扑扑的颜色,上面还积了些许灰尘。
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陋。
“干爹,您书房角落的这件笔洗,是打哪儿淘换来的?”
王海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愣了一下,随即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哦,你说那个啊,十几年前在潘家园一个地摊上顺手买的。”
“当时觉得造型还行,就花了几百块钱。”
他自嘲地笑了笑。
“后来找几个所谓的‘专家’掌过眼,都说是现代的高仿,不值钱。”
“这不你也不抽烟,我就带过来当个烟灰缸了。”
“烟灰缸?”
叶问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自己这干爹,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北宋,汝窑天青釉笔洗。”
“造型规整典雅,釉色温润如玉,满布细碎开片。”
“状如蟹爪,迎光而视,可见寥若晨星之气泡。”
“此为汝窑真品,无疑。”
“至于价值……”
叶问秋顿了顿,看着王海龙和苏柔那已经开始变得意外的表情,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若上拍场,保守估计,八位数起步。”
“若是遇到真正懂行的藏家,九位数,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番话,直接让王海龙僵在了原地,嘴巴不自觉地张大。
北宋?
汝窑?!
八位数起步?!
这……这他妈怎么可能!
王海龙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几步冲到书桌前,捧起那个布满灰尘的笔洗。
他相认叶问秋到现在,不过一个星期!
在这一个星期里,叶问秋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远超常人的解石能力!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干儿子,在古玩鉴定这一块。
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水平!
毕竟,那几个给他掌眼的专家,虽然水平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但也都是在圈子里混了二三十年的老油条了!
他们众口一词都说是假的,自己也就信了!
可现在……
“你……你小子……说的是真的?”
“当然啊,我骗干爹你干嘛?”
“我觉得当初你就是被人做局了,故意骗你这玩意不值钱,想让你放出来。”
“可谁能想到你能直接把这玩意当烟灰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