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李先生他真的有真本事!《凤鸣朝阳》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我可是劝过你的,是你自己一定要做那些事情的!”
“证明?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合起伙来演的一出戏!”
刘鸿远气得浑身发抖,他戎马半生,什么场面没见过。
可今天这事,实在是太离谱了!
不过在深呼吸数次后,刘鸿远终究还是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
能把自己那个眼高于顶的女儿骗得团团转!
他冷哼一声,甩开女儿的手,大马金刀地走到李问秋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这位小先生你好,我是刘家家主,刘鸿远。”
“也是晚晴的父亲。”
“现在过来贸然打扰,倒是有些唐突,还望小先生见谅。”
“不过听我女儿说,你很懂玉?”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李问秋在听到这中年人自我介绍后,倒也直接精神了。
他倒是没想到,这位江南第一世家的家主竟是跑过来了。
只是这个语气……这么有点冲呢?
不过对于这位掏空家底都要维护整个江南玉石圈脸面的刘家家主。
李问秋心中本就存了几分敬意,所以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笑了笑,姿态从容地坐直了身体。
“刘先生客气了,略懂一二而已。”
“好一个略懂一二!”
刘鸿远怒极反笑,他当下也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直接抛出了一个足以让江南九成的玉石专家都头疼不已的难题。
“那我请教一下,‘老后江’的场口石,皮壳多见灰绿色。”
“其上蜡壳更是厚薄不一,水头时长时短,极难判断。”
“若遇一块满身松花,却又不见丝毫蟒带的料子,你当如何下刀?”
这个问题一出,连站在一旁的刘晚晴都心头一紧。
这可是业内公认的十大难题之一!
就算是家族里最资深的顾问,面对这种料子,也只能凭经验和运气去赌。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断!
父亲这是存心要让李问秋下不来台!
然而,李问秋听完,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为难都没有。
他甚至还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笑眯眯地开口。
“刘先生这个问题,问得好。”
“后江场,有十个场口,九个坑。”
“世人只知后江料子水头足,却不知其最大的特点,是变。”
“你说的这种料子,满身松花为生,是玉肉饱满的表象。”
“通体无蟒又为死,是结构松散的征兆。”
“生死一线,看似无解,实则早已给出了答案。”
李问秋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迎上刘鸿远那锐利的眼神。
“答案,就在那层蜡壳之上。”
“蜡壳厚而不匀,说明形成过程中地质环境变化剧烈,内部应力极大。”
“这种料子,就算有色,也早已被震碎,行话叫胎裂,不堪大用。”
“反之,若蜡壳薄而均匀,如少女敷粉,则说明其环境稳定,玉肉温养完好。”
“那满身松花便是真松花,虽然也是赌字站的多。”
“但可从松花最密集处开窗,十有九涨。”
一番话落下,刘鸿远脸上的怀疑倒也明显消散了不少。
这些理论,他并非不懂。
但从未有人能像李问秋这样,将其中的关窍剖析得如此透彻!
不等刘鸿远回过神来。
李问秋却再度笑眯眯地开口。
“对了,刘先生,那尊凤鸣朝阳,是确定要请回刘家。”
“当做传家之宝,永世传承了对吧?”
看到刘晚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李问秋嘴角一勾。
“那我就当是附赠一个售后服务了。”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
“那块粉玉,材质虽是神品。”
“但从它的石料就能看出,其源自地心深处,阳气过盛,阴气不足。”
“长久摆放,若无调和,百年之后,色泽必会由粉转白,灵性大失。”
“保养之法,切忌用寻常的清水擦拭,那只会加速阳气挥发。”
“需以无根之水,也就是晨间草木上的露水,混合三钱月光石的粉末。”
“每月十五月圆之夜,顺着凤羽纹理,轻拭一遍,方可保其灵性千年不坠。”
“另外,鬼手张大师技艺通神,但百密一疏。”
“他在凤凰左翼第三根翎羽的根部,为求线条流畅,下刀深了半分。”
“伤及了玉石内部的一条微末气脉。”
“此瑕疵肉眼不可见,却会影响整尊玉雕的气运流转。”
“需寻一枚至阴属性的墨翠戒面,大小不过米粒,镶嵌于凤冠之上,方可补全缺憾,使其气运圆满。”
这话落下,先不说刘晚晴怎么想。
在旁的刘鸿远则是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情!
毕竟他身为玉石大亨,浸淫此道了一辈子,哪里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恐怖分量!
可现在那些所谓的材质缺陷,保养方法,别说他了。
就算是把整个江南玉石圈的专家全请来,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可李问秋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噗通!”
刘鸿远猛地从沙发上站起,由于动作太猛,甚至带倒了身前的茶几。
名贵的茶具摔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神仙!
这他妈的是真正的活神仙!
自己刚才,竟然还敢用凡人的心思去揣度神仙的境界!
他再也没有半分犹豫,走到李问秋面前,整理了一下衣袍。
对着李问秋,竟是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郑重古礼。
“学生刘鸿远,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怠慢,言语冲撞了大师,还望大师恕罪!”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刘晚晴和李问秋都吓了一跳。
李问秋连忙起身,一把扶住他。
“刘前辈!您这是干什么!”
“快快请起,小子我可受不起您这般大礼!”
他连忙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
“您千万不必如此。”
“我这次之所以出手,原因也对刘小姐讲过了。”
“是完全出自于对您为了江南颜面,不惜血战到底这份风骨的认可和敬佩。”
“您身为长辈,实在没必要对我这般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