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问秋睁开了眼睛，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度和那笃定的声音，陆知瑶心中的慌乱奇迹般地平复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迎着全场的目光，对着台上的王师傅，点了点头。
“王师傅，请吧。”
王师傅见她事到如今还如此坚持，眼中闪过些许赞许。
毕竟从事赌石这一行一辈子了，他深知这其实就是赌博！
而赌博最重要的……便是心理素质！
他这一生可没少见过石开人傻的。
甚至都有一两个直接因为心理落差过大，直接猝死。
陆知瑶这个年龄，能有这般心性倒也难得，可更多的是惋惜。
他不再多言，拿起记号笔，在石头上画了一条线。
“陆小姐，老规矩，先擦个窗看看。”
“您看从这里下手，如何？”
陆知瑶看向李问秋，用眼神询问。
李问秋却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朗声道。
“不必那么麻烦。”
他这一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只见他缓步走到台前，指着石头中间靠下的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王师傅，辛苦一下，从这里，一刀切到底。”
“什么？”
王师傅愣住了，全场也都愣住了。
赌石最忌讳的就是一刀切！
这跟直接把彩票撕了有什么区别？
万一里面有好料，一刀下去，价值大打折扣，甚至可能直接切废！
“小伙子，你懂不懂规矩？”
回过神来，王师傅的眉头皱了起来，很是不悦。
陆昭辉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笑死我了！表姐，你从哪找来的这个二百五啊？”
“一刀切？他是想直接帮你把这五百万送进垃圾桶吗？”
李问秋根本不理会这些噪音，他只是看着王师傅。
“就从这里切。”
“出了任何问题，我个人，再出五百万，赔给陆总。”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掷地有声！
嘶！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被李问秋这股狂到没边的气势给镇住了。
这小子是谁？
张口就是五百万？他凭什么？
陆知瑶也是心头一震，但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口附和。
“王师傅，就按这位李先生说的做！”
王师傅看了看李问秋，又看了看陆知瑶，最终长叹一口气。
“好！既然雇主都这么说了，老朽照办就是！”
他不再犹豫，重新在李问秋指定的位置画好线，然后启动了解石机。
“嗡……嗡……”
刺耳的切割声响起，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水流不断冲刷着切口，石屑纷飞。
陆昭辉双手抱胸，脸上满是冷笑，等着看陆知瑶痛哭流涕的场面。
秦峰也是摇头微笑，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最后的疯狂罢了。
一分钟。
两分钟。
足足半个小时后，切割机巨大的砂轮，才终于从石头的一端，贯穿到了另一端。
“咔。”
一声轻响，机器停了下来。
王师傅关掉水流，和助手合力，将切开的一半石头缓缓搬开。
切面，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灰白。
依旧是死气沉沉的灰白色石质，跟外面没有任何区别。
“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安静了几秒，随后陆昭辉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狂笑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废料！果然是废料！”
“一刀两断，里面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
“五百万！买了一块一文不值的破石头！”
“陆知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感觉怎么样啊？！”
而随着他的声音，人群中也响起了一片叹息声。
“唉，果然不出所料。”
“太惨了，五百万就这么打了水漂。”
“年轻人，终究是冲动了啊。”
心里咯噔一下，陆知瑶的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身体一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完了。
难道，连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就在全场都以为尘埃落定，陆知瑶输得一败涂地之时。
李问秋却笑了。
他缓步上前，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从王师傅的工具盘里拿起一把小锤。
他走到那块被切开的石头前，对着那灰白的切面，轻轻一敲。
“咔嚓。”
一层大约只有一厘米厚的石皮，应声脱落。
下一秒。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绿色光芒，猛然从石心爆发而出！
那绿色，浓郁，阳正，霸道！
在会场的灯光的照耀反射下，璀璨夺目的绿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嗡！”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陆昭辉的狂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最夸张的那一刻。
所有人的议论，也全部消失。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呼吸声。
王德海师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里的强光手电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猛地扑到石头前，整张脸几乎要贴了上去。
“这……这颜色……这水头……”
“帝……帝王绿！！！”
“是满肉的帝王绿啊！！！”
最后五个字，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的！
轰！
人群瞬间爆炸！
“什么？！帝王绿？！”
“天哪！真的是帝王绿！这么大一块！我没看错吧？！”
“涨了！大涨！不！是暴涨啊！”
无数珠宝大佬，文玩巨头，疯了一样地冲向展台。
要不是有保安拦着，他们几乎要扑上去抢了。
“快！给我看看！水头到哪了？是玻璃种吗？”
“这颜色，太正了！绝对是帝王绿里的极品！”
“我从业三十年，只在图片上见过！”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在圈内德高望重的老者，颤抖着声音开口。
“这块料子……别说车珠子做戒面了。”
“光是这块料子本身，拿去做摆件，都足以成为任何一家珠宝公司的镇店之宝！”
“保守估计！保守估计！这块料子的价值……”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千万！！”
“最少三千万！！”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见了鬼一样，在李问秋和那块价值连城的帝王绿之间来回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