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爹我看古玩这一块虽然比不过你爹……还有你这个小变态。”
“可多少也是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多少年了！”
“连给你掌个眼的机会都没了？”
他吹胡子瞪眼，一副被小瞧了的委屈模样。
惹得一旁收拾的苏柔都忍不住掩嘴轻笑。
听到这话，叶问秋也不再藏着了。
先是夸张地揉了揉后脑勺，他才站起身。
只是他没有立刻去拿那个盒子，反而是走到玄关处后，郑重其事地洗了手。
又用干净的毛巾仔仔细细擦干。
这一套动作，也让王海龙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随后，叶问秋才转身。
将那个从李家带回来的紫檀木盒，双手捧着，郑重地呈到了王海龙的面前。
这紫檀木盒材质极佳，包浆温润，本身就是一件不错的藏品。
更让王海龙对里面的东西期待了几分。
东西到手里了，他倒也没有急着打开。
而是先将盒子放在了灯光最明亮的正下方，这才小心的掀开了盒盖。
玩闹归玩闹。
但能让自己这位干儿子都如此认真对待的东西，可千万不能大意。
随着盒盖打开，一抹略显暗淡的色泽映入眼帘。
而在看清里面东西的瞬间，王海龙眉毛猛然向上一挑。
只见锦缎内衬之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瓷瓶。
可那瓶身之上，却布满了蛛网般细密交错的裂纹。
给人一种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的感觉。
而王海龙的表情，在这一刻彻底认真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用手去碰，只是俯下身，鼻尖几乎要贴到盒子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阿虎，把我车里那副手套拿过来！”
他头也不抬地对门外喊了一声。
很快，阿虎便捧着一个丝绒盒子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递上。
戴上一副崭新的白色丝质手套，王海龙才深吸一口气。
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将瓷瓶从盒中捧出。
可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瓶身，感受到那裂纹带来的凹凸不平的触感时，动作又猛地一顿。
外面的这层裂缝实在太密集，太夸张了。
这导致王海龙压根就不敢将其整个拿起来查看。
生怕自己的力道稍微大一点，这玩意就会在自己手里化作一地碎片。
当下他只能改变策略，让瓷瓶安稳地躺在盒子里。
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木盒，从各个角度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灯光下，那些裂纹如同冰裂，遍布整个瓶身，构成了一种古怪的破碎美感。
然而越看，王海龙脸上的神情就越是难看。
他的眉头从一开始的紧锁，到后来的舒展，再到最后的彻底垮了下来。
最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中失望之色完全不加掩饰。
他摘下手套，有些无力地靠回沙发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儿子啊，这次你好像真的走眼了。”
王海龙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他看着叶问秋，眼神里满是心疼。
叶问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是不是以为……这东西是宋代官窑的东西？”
“虽然外表器型，开片纹路什么的，乍一看都能对上不少。”
“可这颜色沉淀的程度不对。”
“宋代官窑的天青釉，色泽是雨过天晴云破处那种内敛的温润。”
“四个字就可以形容，宝光内蕴，是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感。”
“可你这件颜色太浮，太亮，少了一股子老味儿。”
他顿了顿，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而且还有其他一些细节，我就不一一给你说了。”
“比如这圈足，处理得太过规整，反而显得匠气十足。”
“真正的官窑，哪有这么完美的。”
王海龙越说，脸上的失望之色就越浓。
他甚至懒得再去看那瓷瓶，只是摆了摆手。
“我现在都不用上手，不用拿放大镜去看瓶底。”
“我都可以告诉你，这玩意儿的底足，连一个像样的芝麻钉都没有，你信吗？”
这番话落下，王海龙可以说直接给这件瓷瓶判了死刑。
说完他脸上难免露出失望的表情。
“而且，儿子啊，咱们退一万步讲，就算这玩意是真的。”
“你看它上面这么多开裂，都碎成这个德性了，价值也早就降低了太多太多。”
“几乎就是一件残次品，根本上不了台面，更别说拿去跟刘家那老小子斗了！”
“儿子啊，以你的眼力，不应该出如此低级的错误啊！”
“你是不是着急了？被刘家那对父女一激，乱了方寸了？”
王海龙说着，还心疼地拍了拍叶问秋的肩膀，语气也放缓了下来。
“其实不用急的，有干爹在呢。”
“不就是一件能镇场子的重器吗？你找不到，干爹给你找！”
“我现在就回京城，挨家挨户去敲门，就算是绑，也给你绑一件回来！”
“这玩意儿你也别想着退了，人家肯定不会认的。”
“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钱干爹给你出了。”
“摆在家里当个纪念品也不错。”
“以后再遇到事情，就看看它，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慌张，不能因为一时意气……”
王海龙絮絮叨叨地说着，已经开始为叶问秋规划好了一切后路。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叶问秋便笑着打断了他。
“干爹，这东西，你再好好看看。”
叶问秋的声音不大，却让王海龙剩下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儿子给你提个醒，这玩意可不是普通的古玩。”
叶问秋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晃了晃。
“这是一种已经近乎失传的技艺。”
“它的存在，本身不是为了展示。”
“而是为了保护，是一种为了应对乱世而出现的方式。”
他的目光落在王海龙那双充满困惑的眼睛上，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干爹，我都说到这里了，你再大胆猜一下。”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话落下，王海龙脸上的疑惑之色也越发明显。
保护？
古玩里面还有这种技艺存在？
而且还是濒临失传的东西，这东西饶是他玩了一辈子，也不过就知道一种而已。
但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