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尽万年烽火交替和沧海桑田的白虎大街上,第一次出现了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宛如蜿蜒的虬龙。
一剑,惊心!
可楚歌的攻势还未完,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视线的末端忽然一转,却并不是燕夙,而是……
刘缙云!
她嘴唇微动,隔得太远,燕夙根本听不清她到底在呢喃些什么,却见她的第二砍已经悍然地攻向了刘缙云。
让人震惊的是,楚歌明明使的是剑,用的却是比刀法更加凶悍简明的攻势路径,麒麟剑剑上还是没有剑锋,可使出的灵波威压却足以将整个夜市的街道碾压成渣。
刘缙云惊呼了一声,这一次燕夙离她太远,她出门也没有带上影子,如今楚歌这一击足有堪比灵关境的实力,对毫无灵气的她而言,几乎是灭顶之灾!
避无可避!
此刻,饶是一直保持着雍容华贵形象的刘缙云,都是不由自主地面目狰狞扭曲起来。她大叫着“救命”,燕夙却根本一动未动。
他闭上眼,忽然喊了一声“风一”。
空间中微风一颤,歇斯底里的刘缙云已经不在了原处。
燕夙看着拖着剑漫无目的游走着的楚歌,突然叹了口气,飞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楚歌脱力地晕倒。
晕倒前,似乎看到有什么人影俯身下来,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
“为什么要折磨我?”
……
今夜的战王府一片死寂。
秋日里原本叽叽喳喳的蛇虫鼠蚁就像被人塞住了嘴,战王府寂静得仿佛一座寂寞空虚的牢笼。
等待了大半夜的管家终于看到自家殿下的身影,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却被坨少爷一爪子抓住了裤腿。
管家愣愣地看了眼战王府的看门猫,不明白这位喵大人这一爪子是个什么意思。
坨少爷默默地一爪子拍死一只不听话想要打嗝的蚂蚁,幽怨又恨铁不成钢地给管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拜托!你瞎啊!看不见殿下手上抱着的那人啊!要是你一蹦把那人吵醒了,殿下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你啊!
不想再跟这种Low货继续纠缠这种高智商的问题,坨少爷径自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跑到燕夙的脚下蹭了蹭。
虽说殿下移情别恋是让它很伤心啦,不过如果殿下能够开心的话,它也不介意中间再加一个女魔头的!
但是,作为提前入门的坨少爷,它还是希望殿下能让它做正房的!
“殿下……”管家有些犹豫地出声,“是否需要准备一下客房?”
燕夙立马一个冷眼刀杀过来,坨少爷心里喵喵狂叫……都让你别说话了,你还说,找死是不是!不过不得不承认,管家这么说,它心里还是很暖心的说啊!
“不用!”燕夙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走,“今晚,她跟我睡!”
管家:“……”
坨少爷:“……”
风云十二骑宛如石化地看着自家殿下快步疾走的背影,心里都在哭泣……殿下啊!就算着急也不带您这么着急的啊!人家还昏迷着呢!
“另外,今晚风云十二骑全员戒备!但凡想要闯进来的,一律杀无赦,包括刘缙云!”燕夙又道。
风云十二骑恭敬地答了声“是”,心头却齐齐一颤。
殿下这是……终于要和晋家撕破脸了?
为了……她么?
嘎吱……
房门打开,又很快关上。
燕夙小心翼翼地将楚歌放在床上,却并不流连,只是转身取出了墙上暗阁中不知私藏了多少年的酒。
他寻出两盏琉璃杯,斟满美酒。修长的手指在酒香中穿梭不定,就连倒酒的动作都优雅得像个中世纪欧洲身着燕尾礼服的高贵公爵。
“装睡可不是你的风格,既然醒了,不妨起来喝一杯吧!”他径自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自斟自饮,烛光将他的背影映上墙壁,寂寞得就像一个蹉跎的老者。
床上,楚歌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藏了十八年的酒,要不要尝尝?”燕夙又问。
“不了。”楚歌淡淡地回,“我酒品不好,酒量也不行,怕吓着你。”
燕夙背对着楚歌而坐,楚歌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这一刻,这二人谁也不看谁,说出来的话,也像是白开水一般平淡无奇,任谁都猜不出这两人半天前还是一对情侣。
空气有些尴尬地胶着。
楚歌的胸腔憋闷得发慌,却听燕夙突然道:“为什么要对刘缙云出手?”
“那你呢?”楚歌忽然笑了,眼底却已经莫名地有了泪花,“为什么要对安鞅出手?”
话落,一片寂静。
偌大的房间里,甚至听得到两人沉稳的呼吸和心跳声,却没有一个人再说一个字。
这样的尴尬不知持续了多久,突然,燕夙猛地仰头灌下了一杯酒,他豁然起立,眼眸是楚歌从未见过的黑暗幽深。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径自坐在床边,铁钳一般的大手牢牢地锁定在楚歌的脖颈两侧。
四目相接,当那双黑曜石对上经久不歇的黑色流光,电光火石的爆裂中,楚歌看到他精致的脸庞急速放大,然后他紧紧抿住的唇线,发泄地凶狠地仿佛撕咬一般稳稳叼住了她嫣红的双唇。
唔……
楚歌闷哼一声,瞪大了眼,口腔中有什么迷醉的醇香和着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气弥漫过来。
那沉寂了十八年的醇香好像连香味都自带酒精,一瞬间,将她所有的神志防火墙都打击得体无完肤。
她疯狂地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肩膀,一如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近乎癫狂地发起反攻,攫取着从他口中度来的空气。
终于得到了回应的燕夙眼眶莫名地发烫发红,他浑身的肌肉一瞬间纠结成团,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似乎都朝着那禁地集中过去。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蓄势待发,却因为是她,强自按下了那份心底难忍的冲动。
趁着神志最后的一分清醒,燕夙赶紧推开她。
此时此刻,两人都带了些难掩的微醺。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敢去看她微红而欲哭的脸庞,深怕自己紧绷的最后一道防线从此失控,那伤了的,就是她了。
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