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关门的手一怔,终于说到点上了吗?
“什么叫无法在一起?什么又叫离开他?”她看着姬苍业冷笑,“右相凭什么认为你可以这么武断地决定他人的人生?”
“我并非武断!”姬苍业凝视着她的眼睛,面色是楚歌从未见过的肃然和冷冽,“你命格孤湮,杀孽深重,并不是凤星宿命!而殿下他,紫气东来,天生紫薇命数。他是生来的王者,而你却并非能与他并肩之人。就算你们如今是这么的甜蜜,待到他日,他登基为帝一统四海,你又能忍受他的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吗?这天下和后世又该如何去说,他身边身为狂血后裔的你!”
他的语气森然骇人,全然没有他往日的温柔如水。楚歌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说要辅佐燕夙继位,如今看来,纵然他再怎么深沉内敛,在这一方面,对燕夙却是真心相待。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在这沉黑的夜中就像冰冷的刀剑一般,剜割着楚歌故作坚定的外壳。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楚歌勉强地道,“我倒不知堂堂右相竟然还是个深谙术数的神棍!”
“其实你的心里已经动摇,”姬苍业并不生气,“只是你还寄希望于你和他之间那脆弱的感情罢了!男女之间,不外乎欢爱冲动那档子事,说到底都是人的本能,可这本能到底有多少是发自内心和头脑的心甘情愿,冲动的当时又有谁能真正辨别清楚呢?”
楚歌一愣,审视的眼神顿时投射到姬苍业的身上去。
此时此刻,若不是他还穿着一身古装长袍,只怕楚歌都要以为他是个思想境界高深的彻头彻尾的现代人了。
其实,他说对了!
刚才的一瞬间,她的心确实已经开始动摇了。可只要一想到燕夙那张硬朗的脸庞,她慌乱而狂跳的心房就没由来地沉稳了下来。
楚歌深吸了口气,正面迎上姬苍业那双自带幽蓝光芒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不好意思,如果半年前你对我说出这番话的话,兴许我还会迟疑一下。可现在……我早已无法自拔了!”
“你可以的!”姬苍业朗声道,“只要你爱上别人!”
楚歌的嘴角狂抽了几下。从当初认识开始,她就一直觉得自己和姬苍业始终都不在一个次元里,这个生活在N次元的神经病,这脑洞大得也真是可以了!
要她爱上别人,拜托,他以为爱情就只是下半身冲动一下,然后带套打炮,最后各走各路吗?他以为谈恋爱是卖白菜啊!
无力吐槽,楚歌有些脱力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虚弱地道:“那请问右相,这个别人指的是谁啊?我要求不高,有房有车有权有势,长相嘛,像燕夙那样天怒人怨的就行。”
“我!”
噗!
楚歌差点一口口水噎死自己,她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定定地看着姬苍业,看他一脸严肃地收敛起平日里温润戏谑的笑容,看他幽蓝的眼瞳里蓝色的光芒仿佛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来,楚歌知道,这家伙并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这算什么?
表白?
暗恋?
示爱?
又或者耍她?
楚歌明智地觉得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最大。
脑海中又想起,峡谷遇袭那一夜他让自己放的那一碗血,直到现在她的心口都还会痛好吗?这样的家伙会突然间喜欢上她?除非山崩地裂海枯石烂文千秋的洁癖不再犯!
不过这家伙居然肯为了燕夙的皇图霸业,牺牲自己来拆散他们俩,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哦,天呐,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或者,难道说这家伙真正喜欢的人是燕夙?
杀猪刀一般的眼神嗖嗖嗖飙射向一脸肃然的姬苍业,今日的他穿着惯常的白衣,夜色中更显清冷和孤单,他精致的脸庞像是浸泡在月色中的星宿,即便月夜当空,也依旧掩盖不住他耀眼的光芒。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美得连女人都自惭形秽,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
前一世腐的经验告诉楚歌:越美的男人,朝同志发展的可能性就越大!
为了将这小小的幼苗掐死在摇篮里,楚歌决定严词拒绝姬苍业,正要说些什么,却听那家伙又开口了。
“当初,我在你身上下了囚心和锁情两种毒,怕的就是有朝一日殿下他沉迷情爱。我原以为,你身中两种情毒,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动情,那样的话,殿下也会知难而退放弃你,却没想到,他还是走上了这条我最不想让他走的路。而你……”
姬苍业抬眼看她,眼神中有一丝的犹疑,接着道:“若是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便替你解了这两种毒!我也正想研究一下,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毒发,我的医谈杂记也可以因此补充些新的东西进来。”
楚歌的眼皮狂跳了几下,她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包去应对眼前这个人了。
有什么人会找女孩表白,拿这种事情当作条件吗?
有什么人能够这么义正言辞地告诉别人,他曾经在你身上下了毒药!一下还就是两种吗?
有什么人会告诉你他帮你解毒的原因,其实只是为了丰富自己的医书?
哦卖糕的!
楚歌再也忍不住地仰天喷出一口老血,心中暗道:果然!永远不要试图去说服一个生活在N次元中的人,因为他会用他强大的逻辑思维,将聪明绝顶的你活生生摧残成一个傻逼!
姬苍业定定地看着她,楚歌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自己的体内既然有毒,为什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听姬苍业口中那两种毒药的名字,按照前一世宫斗戏的套路,只怕又是些类似金老先生情花剧毒的东西,可自她倾心燕夙以来,她的生活似乎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啊!除了偶尔有些心绞痛罢了!
不不!
瞳孔猛地一缩,楚歌突然想起巨子营过滤之夜碰到的那个老顽童。她记得当时他说,“可惜也只有一年性命了……”
一年?
难道说就是因为这个?
楚歌一怔,不由得问道:“我的命是不是只剩一年了?”
姬苍业摇了摇头,楚歌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还来不及落定,便听他朗声道:“确切的说,只剩四个月了。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我刚才所说的那些。”
回应他的是……
砰!
“神经病啊你!”
楚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关上了院门。
让她吃惊的是,十八号院内,于沉黑的夜色当中,有人斜倚着房门站立,怀中的钢刃无声出鞘。
月色下,闪烁森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