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熟人啊?”楚歌委屈地揉着被撞疼的脸。
眼前这两个男人看上去应该与燕夙差不多年岁,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白衣人束一个利落的发髻,一身长袍散落在地,却连裾摆处都不见一丝褶皱。另一人穿一身褐色劲装,披一件狐狸皮的大氅,胸口的V字领露出分明的锁骨,端的是有些性感,却因着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并不显得魅惑女态。
燕夙极为熟练地扒拉开她的手,帮她揉脸:“何止是熟啊?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两人的身份,楚歌大概有了些猜测:“不过看起来,他们似乎遇上了一点麻烦啊!”
“何止是麻烦?”安鞅接话道:“这炼金塔,相传是当年长安长公主远嫁北陆之后,离久的呕心沥血之作,也是他过去十八年里唯一炼造的军火。塔内充斥着离久捕捉回来的神兽魂魄,再加以他设下的奇门遁甲,各种幻境、异景不胜其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入梦幻当中,心神永远无法脱身。眼下,这两人就陷入了幻境当中。”
“小舅子懂得的还真是不少啊!”燕夙没脸没皮地叹道。
安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楚歌立刻恶寒地抖了抖,干笑道:“那要怎么才能把他们从幻境中拖出来呢?硬来估计是不行吧!”21世纪的时候,她听说连梦游的人梦游的时候一旦被人打搅,最后都会非傻即癫的嘞。
“自然是不能硬来的。”秦非离走上前来,感叹:“这两个家伙据说已经进来这炼金塔足足半月了,想不到居然才走到这第二层,注定是与会长大人无缘了。”
“大师兄,这炼金塔的九层可有什么不同之处么?”楚歌问道。刚才在第一层他们可是一丁点的意外都没有遇到啊。
“大师兄?叫得倒是亲热啊!”燕夙阴阳怪气地哼道。
秦非离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解释道:“炼金塔的第一层什么也没有,从第二层开始,每一层都有一只凶兽或者神兽镇守,而镇守第二层的便是凶兽梦魇。所以一旦进入了第二层,也就进入了幻境,只不过幻境中的情境每个人遇见的都不一样罢了。之后镇守的凶兽分别是第三层的饕餮,第四层的夔龙马,第五层的囚牛,第六层的凤王,第七层的金眼墨麒麟以及第八层的妄语。”
“金眼墨麒麟?”楚歌嘴角抖了抖,“不会这么巧吧?”
“哪里巧了?”秦非离一脸茫然,楚歌连忙摆摆手打着哈哈,“没事没事,大师兄你继续说。”
这时,燕夙对她传音道:“不只是你巧,我的凤凰剑里蕴藏的神兽魂魄正是凤王!”
“不过很多年前,凤王和金眼墨麒麟都被人收服炼化,成了凤凰剑和麒麟剑了。凤凰剑,众所周知,如今是战王殿下的佩剑,由会长大人亲自打造。”秦非离突然顿了下,“而至于那麒麟剑,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麒麟剑的话,我也有所耳闻,是当年东陆麒麟王秦一的佩剑,而秦一本身也是一名神级军火师,”安鞅道,“只是自秦一折戟之后,麒麟剑就从此了无音讯了。”
楚歌默然了一会儿,道:“那大师兄,既然凤王和金眼墨麒麟都已经被收服,现如今第六层和第七层又归谁管呢?”
“不知道。”
安鞅撇撇嘴:“这十年里就只有你闯过炼金塔,现在你跟我们说你不知道?”
闻言,所有人都齐刷刷向着秦非离投去疑惑的目光。秦非离肃然道:“说来惭愧,当年我闯上第五层时便已经精疲力竭,后来待我醒来之后便已身处军火师协会内堂之中,所以第五层以上究竟有什么,我也只是听别人提到过一些些罢了。”
楚歌有些了然,十年前秦非离就能单枪匹马地闯上炼金塔第五层,也算是牛掰了。这么牛掰的人,自然不能让他死在这塔中。
“老师,那现在这两个人怎么办?”蓝霜问道。
楚歌笑了笑,面色却沉重起来:“管不了那么多了,幻境已经来了,大家小心!”
她话音刚落,乳白色的浓雾骤然大起,厚重得一瞬间掩埋了她身边的所有人。楚歌无语地撇了撇嘴角,旋即往前走去。
随着她的步伐,浓雾渐渐稀薄下来。她早就料到这浓雾一开始的作用便是隔开他们所有人,所以也就没有太过惊讶。
终于,雾彻底消散,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城,一座古朴的城。
城墙上生着细细密密的苔藓,苔藓上浸着尚未干涸的血色,楚歌站在城楼之下,风吹来的都是硝烟、烽火和死亡的味道,或者说战争的味道!
幻境中,她居然来到了战场上!
不过,看这城内人声鼎沸,即便只是幻境也做得惟妙惟肖,对刚刚经历过大战的城来说,一个莫名其妙无端出现在城楼之下的她,绝对是重点的怀疑对象啊!
此处不可久留!
楚歌的脑海中才刚刚闪现过这么一句完整的话,冷冰冰的刀剑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架住了她的脖子。
幻境之中,不仅她的天眼被封了,就连感知力都已经弱到这种地步了么?
“此人鬼鬼祟祟于我城楼之下,就算与那捭阖城无一丁点干系,只怕也是来者不善!带回去,仔细盘问!”
“是!”
楚歌在心底叹了口气。这狗血的剧情啊!居然还是顺着她料定的套路发展下去了。
被人推推搡搡地来到城内,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很难想像在这幻境之中也可以有这么完善的城池,简直与上京最繁华的白虎大街无甚二致,可见执政者的良苦用心了。
正想着,冷不防前方一阵灰律律的骏马嘶鸣,有人逆着光朝她策马飞驰而来。与此同时,城楼上警钟乍起,震痛耳膜的嗡鸣一瞬间传遍城内各个角落。
“捭阖城十万大军压境,情况危急!危急!”
不料那策马而来的人闻言,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易梁,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