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威见女人靠近，虽然心里一直在害怕，但对白伊娜的危险没有概念，只是下意识在小步后退而已，马上，他将为自己的误判传说出代价。
白伊娜突然蹿步上前掐住渣威下巴，修长的手指格外有力，两边扣住渣威腮上对称的穴位。还没来得及反抗，渣威下盘又是一空，白伊娜脚下踢、手上压，腰马用力下拧，渣威一声不响仰倒在地。紧接着，白伊娜膝头死命压上他胸口，动弹不得的渣威喘不上气、两腮又酸又痛，不自觉张开了嘴。白伊娜一双美眸眨动，威逼在渣威鼻前，却是格外恐怖。
渣威喉咙里不住哀嚎、讨饶；他想推开女人，但是，一只手卡在了自己背后，另一只的手腕，女人高跟鞋死死踩住了。
“别怕，我会小心的，很快的……”白伊娜温柔劝慰着，只见她手上一道黄光闪动，一丝寒冷刺入渣威大张的齿关，一挑一绕，渣威瞬间满嘴是血。
“给我！”
白伊娜将手上东西扔给李浩，李浩同时递上已烧得红亮的三棱刺。
嗞嗞啦——“呃——啊啊……”
面无表情但格外专注的白伊娜，将三棱刺滚入渣威嘴里；动弹不得的渣威大脑空白、心跳加速，满眼、满身全是恐惧。刚刚冰凉间锐利的疼痛和突然的血甜还没体会清楚，又瞬间混入高温，冰凉和血味一起模糊——突然，巨大的痛苦像山一样砸来！烧灼血肉的恐怖声响和少量烟气，伴奏着渣威发自喉咙深处、杀猪般的惨叫，升腾开一绺血腥的糊味。
李浩眉头微皱退开一步，在灯下端详手上白伊娜扔过来的东西，那是铜笔细刃上穿着一条齐根割下来的舌头……
“起来吧，血止住了，嘴里血吐了就没事了。”白伊娜松开渣威，站到李浩旁边，甩了甩三棱刺。见李浩还举着舌头看，不觉好笑又恶心，“你还留着它干嘛？烤了吃？不嫌脏啊！”说着，抢过自己的细刃铜笔，朝远处幽暗里的垃圾堆甩掉那条肉，递还李浩的三棱刺，并讨要打火机。
白伊娜以打火机烧着自己那细刃上的血渍，又掏出纸巾擦拭、清理。对面地上，渣威颤抖着大口呼吸，颤抖着攀墙缓缓爬起来，有气无力地吐着嘴里血污，想捂嘴又不敢；他看着白伊娜，仿佛黄泉路上遇到无常的野鬼，满眼不是震惊，全是恐惧和不解。
“没要了你的命，是天意不想绝你……其实你死了可能更麻烦，所以……”白伊娜收起清理好的细刃铜笔，温柔笑着朝渣威迈步。渣威本能后躲，白伊娜马上停下，歉意笑道：“对不起……是你坏了规矩，可能你觉得我们不是本地人，但规矩就是规矩，是人情，也是人命来的，你懂的。看你年轻，算是给你上一课罢。”
啪嗒嗒——两沓红红的人民币扔到渣威脚前，是李浩，他插兜站出来道： “今天的事别见怪，换你也不想冒险的。你能看出来，我不想出人命，请理解一下。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日后我们可能还会再见，希望渣威兄弟届时不要难为我。”
“啊啊……啊……”
“他大概是说，不敢不敢吧。”还遮着脸的白伊娜依偎在李浩身旁，攀着他胳膊没心没肺地调侃着，“没事，有仇尽管找他报，没我事哦。”
“起开，正经点。”李浩耍胯，顶开白伊娜。
渣威吃力地拾起钱揣好，又是一番呻吟，流着眼泪小心着看李浩。
李浩抱拳拱手：“大道通达黄白无尽，请！”
“啊哇啊……啊？”
“嗯嗯，你可以走了，没事了，晚安！”
白伊娜翘着屁股交叉腿，作可爱状，摆手告别战战兢兢的渣威，看着他带着无限痛苦和永远的伤害，慢慢消失在胡同的幽暗里。
“呜呼，完事！”白伊娜拉开领口露出脸，大伸个懒腰，“你用得着跟他说那么多吗？怕他不懂？”
“你太吓人了，怕他不散出去。”李浩手插兜转身悠闲溜达起来，边说边琢磨着，“也怕他太早散出话去。其实……最好是让警察找到他……啧啧，警察别再查错方向……哎？对了，你还没说……”李浩回头找白伊娜，发现人远远留站在原地，正揪扯自己风衣呢。
李浩走回来，他记得刚才看到了，尽管白伊娜很小心，但风衣上还是溅到了渣威的血；李浩知道，白伊娜就是也发现了那处血渍了。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儿的！”李浩没管白伊娜风衣那血渍，继续着自己的问题。
白伊娜瞥了李浩一眼，捋了捋耳边头发，干脆脱了风衣检查，边查边回答：“为弄新身份呗……”
“穆老板不是管你新身份么？”
“废话，你说呢？”明知故问让白伊娜很不耐烦。
“嘿嘿，不相信我？觉得我会不管我白姐？”
“男人……难说哦！”白伊娜不屑李洁的谄媚，用力抖了抖风衣。
“烧了吧！”李浩不耐烦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限量款！好贵的！”白伊娜重新穿起风衣，揉着胸前两处不大的血渍，“就这么两处，水浇了就能掉，就是有点恶心……哎哎！去哪？”
李浩不再理白伊娜，自顾自地大步走远，白伊娜叫着追上去。
“刚才就说了，还有个地方要去昵，跟着来吧……”
会得为贼，处处藏宝。这是李浩早前就告诉白伊娜的一条江湖经验，但白伊娜始终一知半解。
一个半小时后，离开捕役巷的白伊娜跟着李浩，神神秘秘窝进锦官镇客运中心码头对面的一条胡同，等着……干等无聊的白伊娜本以为李浩是要伺机拦路抢劫什么的，都打算带着鄙视拍怩股走人了，可很快她才明白，“小色鬼”是在等人。
码头方向，摸黑过来几个捡破烂的，里面甚至还有穿环卫工服的。他们好像都认识李洁，手指头一勾就叫过来了，然后二十五、三十、五十地一阵划价，双方交易了一摞扑克牌似的东西。在一段距离外莫明其妙的白伊娜不由得好奇靠近，瞅见那是一摞身份证，新式、旧款，各式各样。两个小时，几十张，李浩装好，换地方了。白伊娜实在不明白，这个容易“精虫上脑”的货怎么就能轻松收上来这么多身份证？可是还没等她提问，不知从哪忽然开过来一辆旧面包车，本地牌照，经济实惠又皮实那种，几乎所有干黑事的家伙都会首选的车。
双方看样是老客户，一大摞身份证一换手，又变回了钱，比李浩买它们的钱多了一倍，然后面包车转眼就蹿没影了。
还是没来得及问，李浩像逃荒似的在附近二十四小时超市买好几袋子吃的，拉起白伊娜马不停蹄直奔新修好的那个跨江大桥底下。
宽阔又漂亮的跨江大桥实际是公路铁道分层共用的，上层公路、下层铁路，又是大跨度架在官帽山间，所以它的桥墩又高又粗又巨大。不过李浩的目的地，是粗大水泥桥墩顶部、铁道层底下缝隙与排水孔、检修道交汇的地方。那地方好像对李浩有特别的义意，他不自觉流露出别样的留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