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遇到了媚香,宋佳音认出了她,媚香自然也马上认出了他,四目相对的同时,他轻缓的抬起手,把装着水的木盆端了起来,放在了媚香的手上,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出声,警告的眼神中带着杀气,让媚香不敢有任何的违背。
挟持着媚香退到了屋角,悄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要杀原太先生吗,他可是个好人,从来没有害过中国人,甚至还极力的向日本国内申诉,说不要在进行战争了,这样的损耗是人类的悲哀。”
媚香的反应让宋佳音不解,像是知道他杀过人似的,猛然的想到了原太居酒屋,当时在武藤雄一的包厢里,并没有见到媚香,如此说来,当时她肯定是在暗中看到了什么。
“你知道我杀人了?”
被宋佳音冰冷眼神瞪视着,媚香害怕的低下了头,怯懦的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
“媚香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放心,我不会杀你灭口,也不是来杀原太的,外面正在搜捕我,只是想要进来躲避,你应该不会声张的对吗?”
媚香犹豫着正要说话,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个声音道:“媚香!”
知道是房间里的原太,宋佳音赶紧眼神示意她,媚香也是聪明的女孩,用日语回应了声,然后又悄声对宋佳音道:“先生,您相信媚香吗?”
“什么意思?我现在要给原太先生泡脚,您在外面等我。”
宋佳音迟疑后慢慢的松开了手,让媚香去了亮灯的房子,但他不敢真的完全放心,悄声潜伏到了门边,借着一点缝隙看着里面,媚香低头恭敬的为叫做原太的男人洗脚,见到这个样子,宋佳音面带着冷笑,即使听媚香说了原太是什么好人,就单单这样洗脚傲慢的样子,就让他觉得厌恶,如果他一时激动杀了原太,在心里也有个很正常的理由,是这个原太命不好,投胎做了日本人,那就是该死的。
等待了十分钟的时间,媚香真的没有告他什么,擦拭了原太的脚,然后缓慢的退了出来,看着她的样子,明白日本女人真的是没有地位。
站在屋角等着媚香出来,到了他身边悄声道:“先生跟我来。”
本来还想着回到齐辉的院子里,见到媚香的样子,他没有在想着回去,跟在媚香到了院子后面,这个院子有三排的房子,都是日本人那种风格,媚香住在院子的最里面,房子看着也小了不少,进入到了她房间里,还有淡淡的香气。
媚香关上房门,一直保持着跪姿,紧张的到了他面前道:“先生,您就在这里休息吧,现在已经半夜了,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会亮,宪兵队不会搜索这里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知道,就当时缘分吧,在你来到居酒屋的时候,见到独自一人喝着酒,眼神中透着落寞,我就想要认识你,想要跟你说说话,可能是我离开家太久了,你让我想到了家人吧!”
明显这不是一个理由,但宋佳音也知道她不会说真正的原因,微笑了下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居酒屋吗?”
“原太夫人去了苏州,原太先生需要照顾起居,就让我来伺候着,真是的是缘分,我今天刚到这里。”
“是缘分,不过还是谢谢你让我在这里休息。”
“你就放心的休息吧,我就在你旁边,不会害你的,即使想要害你也没有机会的。”
宋佳音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客气,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依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媚香见他的样子,也没有再多说,像是很理解他这种戒备方式,明显就是没有安全感的,她自己整理了下被子,把外面的衣服脱掉,完全没有因为宋佳音在而觉得拘束。
她安静的躺在被子里,侧身看着墙角的宋佳音,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失神,像是沉迷在了自己的世界,又像是看着宋佳音沉迷了。
半小时后,宋佳音听到了媚香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这才调整了舒服点的姿势,尽可能的让自己获得休息。
......
“媚香!”
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宋佳音惊醒过来,迅速的从地上跳起,抽出了怀来的鬼影断刃,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野兽,时刻准备去撕碎外面的人。
“嗨!”
一个女人温柔的回应,他这才看到房间正在整理被子的媚香,见到他的样子,媚香摇了摇头,快步就去打开了门,有迅速的关上了,他这次放心下来,可他心中疑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真的睡着了,地上还放着一张薄毯,应该是媚香夜里为他盖上的,想到这里,他还真的是心有余悸,好在媚香没有伤害他,不然他可能已经死了多少回都不知道。
“怎么就睡着了呢!”
就在他不解的沉思时,房门再次的打开了,正是媚香甜美的微笑,她先是安抚道:“先生不用担心,是原太先生要去居酒屋了,我已经跟他说了,因为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能够去工作了,他已经答应放我假了,我就说他是个好人的。”
“那就好,我要走了。”
“不,你不能走的。”
“为什么?”
“现在外面肯定还再抓你,还是在这里躲避段时间的好。”
宋佳音坚决的摇头,没有任何解释的道:“我必须要离开!”
见到他坚决的样子,媚香心细的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说道:“你等我一下,现在你自己是出不了城的,若是有这个说不定还有可能。”
“这是什么?”
“原太先生的衣服,穿上它我能送你出城。”
“日本人衣服?”
媚香撇了下嘴巴道:“你应该不会在意这样的小细节吧,中国有句话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今天的媚香,还有想到昨晚的怪异,他突然觉得媚香像是没有想象的简单,只有这样想,才能够说得通所有的事情,不然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
宋佳音没有再多说什么,换上了原太的衣服,出门站在了媚香的面前,任由她打量道:“如何?”
“感觉还是不对,等我!”
媚香又拿来了一双木屐,见到这种别扭的东西,宋佳音本还想要质疑,但见到媚香的眼神,他没有说出下面的话,听话的穿上了木屐。
“走两步让我看看。”
“没有必要吧!”
“你还是练习一下的好,万一被人看出来你不是日本人,到时候可能不单单是你,还有我都会受到连累。”
宋佳音无奈的像是个学生,在院子里来回的走了两趟,疑问道:“我不会说日语,这又该怎么办呢?”
“我会说你是原太先生的朋友,从东北过来的,不会说日语也很正常,在东北有很多出生在那里的人,有些已经不说日语了,还是说说你走路吧,千万不要在意脚下,日本人不会低头看脚下的,都是挺直了腰,用中国话说要傲慢一些。”
“这种鞋子实在难受。”
“不要在意这些了,你不是急着离开吗?”
在媚香的督促下,他联系半个小时的走路,终于慢慢适应了让他厌恶的走法,摇头晃脑,满脸的傲慢。
“走吧!”
跟在媚香的身边,两人结伴着走在大街上,宋佳音越来越觉得媚香不简单,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普通人,不可能会如此气定神闲,此时媚香面带着淡淡的浅笑,淡定的让他都自愧不如。
“能够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什么意思?”
“除了居酒屋服务员媚香之外的身份。”
面对他的问题,媚香甜美的微笑,转头过来恭敬道:“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离开了南京城之后,可能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即使我们有缘分,也马上就要到此为止了,何必在多说什么。”
“看来我是猜对了。”
媚香没有在说话,宋佳音自然也闭嘴了,再有三十米就到了城门,沉静了许久的媚香说道:“一会只需要看我的脸色。”
“明白!”
两人就这样向着城门走去,此时城门想要进出很难,每个人都要经过非常细致的排查,不仅仅是身份核实,还要询问出入的目的,城内还需要有认领人,出城的更是需要有熟悉的人带领跟担保,想要出去实在不容易,日本人这次也是下定了决心的。
“媚香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让人意外的是,见到媚香跟宋佳音走了过来,一名日本人军官迎了过来,跟还是认识的,宋佳音心里想着这下就简单了。
“良田中尉,这位是原太先生东北的朋友,想要去城外的乡下,了解大东亚共荣中国人的生活,也是为了能够给军部做个调查。”
那位良田中尉见到宋佳音面孔陌生,不住的打量着,上前用日语道:“先生怎么称呼?”
宋佳音知道这是试探,此时不允许他紧张,面不改色的看着良田,没有丝毫的畏惧道:“我日语说的不好,因为在东北出生,在那里长大,更是亲眼目睹了在那里开始了大东亚共荣筹建。”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宋天允!”
见他说的坦然,又是中国人的名字,良田皱起了眉头,他想要发作,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边上的媚香上前一步道:“良田中尉,时间紧迫,还是不要耽搁了。”
“好,既然有媚香小姐做担保,又是原太先生的朋友,没有什么多说的,放心好了。”
宋佳音已经开始查看周围了,心里盘算着最坏的结果,就是硬闯出去,没想到这个良田真的放行了。
媚香微笑点头,两人开始向着城外走,已经到了城门里面,宋佳音悄声问道:“担保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
“是不是说我离开了,却没有回来,到时候他们怀疑到是我,就会连累你这个担保人?”
“我说了不用你管。”
没想到媚香突然声音凌厉,眼看着还有几步就要出城了,突然在身后城内的街道上,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道:“是他,他就是杀人的凶手。”
宋佳音惊疑的转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正是齐辉的三姨太认出了他,这样一声尖叫的警示,身后的良田厉声道:“等等!”
知道没有机会了,站住肯定就是死,宋佳音伸手拉住了媚香的手,快速的向着城外冲,只要出了城门,他有信心躲避掉日本人的追捕,毕竟这一身功夫不是白练的。
“砰砰......”
身后连续的枪响,都是有惊无险的搭载了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上,可眼看在有一步就能够出城转向,能够先躲避掉身后的子弹,但突然觉得拉着媚香的手沉了下,转身看媚香胸口已经喷出了鲜血,一发子弹从她后背穿过了身体。
“媚香!”
想要把她揽在怀里,但是媚香却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了他一把,然后跪倒在地上,喊道:“你是抗日的英雄,活下去杀更多的侵略者。”
宋佳音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媚香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呆立在当场,媚香见他的样子,虚弱的道:“跑!”
“砰!”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脸上留下一道伤痕,这才把他惊醒过来,转身就向着城外跑,曲线的躲避着身后的射击,他脚下的木屐已经跑掉了,城墙上面响起了机枪声,在他身边留下无数的枪眼,全力的奔跑,只要进入前面的树林,日本人就不可能在伤到他。
身后的机枪眼在追着他,眼看就要扫中他身上了,突然向着树林了跳跃出去,一个翻滚惊险的躲避掉,隐蔽在一棵树后,转身见到已经有很多日本人追了出来,他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他用力的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暗自咬牙,没有在迟疑,迅速的钻进了树林里,向着城南的方向疾驰,枪声逐渐的消失,知道已经甩开了后面的日本人,媚香为了他死了,他们只见过两面,但从媚香最后的那句话里,能够猜到她的身份,可能是个某组织的潜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