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游园,自然少不了些猜谜对对子的玩意儿,可就霓裳阁众人的文采,红绫自认为没谁有这个能耐。突然想到了齐老和柳公子,上次的搭救之恩似乎还没有报,柳公子不是也说有空可以去雅然斋坐坐?说去就去,不过红绫也没忘了带礼物,亲自做了几样小点,算是谢礼,带着添香出了门。
来到雅然斋,没想到齐老亲自迎了出来,“小姑娘终于想到老朽啦!难得啊。”
“齐老说笑,红绫俗务缠身,比不得您老人家自在啊。”
“我也不自在,自在的是我们家公子。”
“柳公子可在?”
“哎呀,小红绫不是专程来看老头子的啊,哎……人老喽,没人喜欢喽。”
面对这样没有架子又诙谐幽默的长辈,红绫还真是没辙,“齐老,您就欺负我吧。回头您爱的玫瑰茶糕可就不给您了。这可是我亲自做的,比阁里厨子做的好。”
“哎呀呀,小丫头不要这么计较嘛。公子在书房,我让人带你去。糕呢?先给我。”
添香在后面掩唇偷笑,取了放茶糕的盒子,双手奉上。“红绫啊,听说你这丫头泡茶的手艺不错,借我用用哈。你不是要找公子了?快去快去。”
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让人带了红绫自去,自己把添香扣下了。红绫也不好说什么,跟着小厮往柳公子的书房走。
来到一处院子,小厮便躬身施礼退下了,只把书房给红绫指了指。红绫很是不解,但依旧提步进了院子,来到书房面前,红绫轻轻敲了敲门,轻声道:“柳公子?”里面没有人应,红绫有喊了两声,有些疑惑,轻轻的推开门,探身望了望,里面没人?就这么进去似乎有些失礼,但红绫有些好奇大才子的书房什么样,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再仔细看了一圈,书房里的确没人,红绫便想,自己在这里慢慢等吧。
不敢动屋里的东西,红绫只能看看,桌上一幅画尚未收起,看墨迹,像是新作,画上,一叶扁舟,像是停在湖心,又像是停在岸边,显然画作未完,只在舟下添了几笔涟漪。
红绫一时兴起,找了张空白的纸提笔写道:
湖塘十里夜飘香,
轻舟伴月寻荷欢。
锦鱼正是好眠时,
涟漪乍惊皆四散。
吹干墨迹正准备收入怀中,突然看见柳春江提步进来了。柳春江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人在自己书房,更没想到会是红绫,当即有些不悦。红绫也有些尴尬,忙放下诗稿,蹲身施礼道:“柳公子,红绫冒昧了。齐老说我可以在这里等你。我以为你知道的。”
听红绫这么一说,虽然有些恼齐老的自作主张,到底不好再跟红绫计较。“我并不知,红绫姑娘找我有事?”
“呃,是这样,听大家说在邺城数公子才学最好。所以冒昧前来,想请公子帮忙写些对子灯谜什么的。不知公子是否方便?”红绫说的小心翼翼,其实想来这样的要求十分冒昧,何况自己和柳公子并没有什么交情。
柳春江到没想到红绫找自己是为这个,要说些个对子灯谜什么的,红绫能写出那些歌词,岂会是个笨的?来找自己恐怕是想借了自己的名头揽客吧。想到这里,柳春江笑着开口道:“我的对子不是那么好出的。不知姑娘可给酬劳?”
红绫一听,都是通透人儿,“自是有的,看公子对子的难度而定。我需要简单,一般和困难三种层次的对子各三十对。灯谜150个。我也不用全是公子自己出,如果公子应下了,那稍后我让人把定钱送来,等全部完成后剩下的润笔再一并给了。”
“姑娘还真是公事公办。”柳春江有些微恼。
“呃……不应该是这样吗?”红绫有些迷茫。
“那姑娘请吧,本公子一定按时交货。”
“呃……我去找齐老聊会儿。公子您忙。”红绫感觉有些怪怪的,柳公子是恼了?和才子谈钱是有些俗了,可酬劳不是柳公子先提的么?不会真的恼了吧……心下有些忐忑,觉得应该去找齐老帮忙解释解释。
看着红绫走远的背影,柳春江竟然开始反思自己的魅力,这种荒诞的念头让他自己也失笑摇头。
接下来,红绫又带着添香去了锦娘家,时近黄昏,去的时候颜夫人正准备做饭,看到红绫她们有些意外,锦娘很高兴,漂亮姐姐包了她们家的花,她可以不用再去街上叫卖,在家帮娘亲照顾爹爹,养护花草。
接触的多了,红绫才知道锦娘的娘亲真的是当年霖城有名的歌妓画诗,她爹也是霖城有名的才子颜素青。当年的才子佳人,羡煞多少红尘人。奈何身份悬殊,颜公子为了佳人,终是被逐出家门,公子也不改初衷,带着妻子一路来到邺城定局,平日里公子卖卖字画,画诗卖卖花,小日子虽然清苦,但也自在。
红绫正在和颜家娘子谈花的供应问题,锦娘她爹就从外面进来了。看到家里来了客人,颜素青愣了一下,红绫也看见了进来的男子,文弱说不上,但一身的书卷气,看着让人很舒服。红绫起身,不知道如何称呼。画诗忙到夫君跟前,接过夫君手中的篮子,笑着介绍说:“红绫姑娘,这就是我相公,你叫他颜大哥就好。”
红绫挣扎了许久,“姐夫。”
“噗!”画诗没憋住。
颜素青更愣了。画诗拐了一下自己的夫君,颜素青才反应过来是叫他,“啊,啊,啊。红绫姑娘。”
这个时候锦娘也从厨房跑了出来,拿过娘亲手上的篮子一看,高兴坏了,“哇!太棒了!有竹虫吃。”
被锦娘这一咋呼,红绫的注意力移到了竹虫上,好奇的她也凑到篮子边上看,当看到竹篮里的一个小瓮里面密密麻麻扭动的虫子后,红绫整个不好了,脊背发凉,汗毛倒竖,身上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红绫不动声色的退了开来,“这个怎么吃?”
锦娘笑嘻嘻的说:“姐姐怕这个?很好吃的,晚上留下吃饭吧。爹,娘,留漂亮姐姐吃饭可好?”
当饭菜上桌的时候,红绫看着那些碗碟,有些惊喜,全是竹子做的,碟子是长竹叶,碗是竹子削的,筷子勺子全是竹子的,之前看到的竹虫炸好了放在宽竹叶做的小盅里。
红绫看着这一桌子菜,笑着对画诗等人说:“姐姐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有意思。与我不谋而合啊。回头我让人送几张对牌给姐姐,带姐夫去霓裳阁玩玩。锦娘也可以一起哦。”
画诗一听,笑得怪异道:“好你红绫,我把你当妹妹,你居然拐带我相公去那烟花之地,还带上我和锦娘,你当是逛集市呢。”
红绫赶紧起身,揽住画诗“姐姐莫恼,我那霓裳阁怎么就是烟花之地了呢?能让锦娘也去的自然是干净的地方。姐姐不放心的话先去看看不就好了?就怕姐夫不答应呢。”
画诗甩掉红绫的手道:“那歌舞伎坊能是什么好地儿?姐姐是从那地方出来的还能不知道么?”
红绫有些失落,轻轻叹气“看来姐姐还是不喜我啊。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改造霓裳阁了,希望姐妹们跟着我都不会再让人看轻了去。看来是很难啊。”
画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又不好开口说什么,给自己夫君打了个眼色,颜素青也是很无奈,自己娘子一提到跟过往想过的就暴躁实在很难改啊。
“红绫,你画诗姐姐不是那个意思,你莫要生她的气。你的游园惊梦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去看看。”
“到时我再派人通知你们吧,时间暂定在九月初一。分男宾女宾场,七天一轮换。女宾场可以有男宾陪同。男宾收取入场费,女宾免费入场。其他小食酒水另计。”
颜素青轻轻笑起“这法子好。不过是不是太大胆了些?有多少人会让自家妻女去歌舞伎坊呢?”
“万事开头难,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姐夫,那个虫子能不能每日都帮我多抓些个。我想放霓裳阁里卖。价钱一样给你算。”
“这倒是好,整日里就靠娘子种花养着,我都感觉自己像个上门女婿。”
画诗戳了自己夫君一下“就你嘴贫。”
“另外这样的宽竹叶也帮我采些。不需要很多,每次一篮子就好。”
小锦娘耐不住跳了起来,“这个我行,这个我行。漂亮姐姐也给工钱么?”
红绫笑着把锦娘揽进怀里,揉着她的头说:“给!我们锦娘好厉害呢,也能挣钱养家了。”
画诗赶紧说:“这点小东西哪儿好意思收钱?就送给妹妹也无妨。”
锦娘扁扁嘴,有些不高兴,那小模样,要多委屈又多委屈。红绫喜爱的紧,搂在怀里一顿揉,“哈哈哈哈,那哪能呢?我们小锦娘是要给自己存嫁妆呢,不能少不能少?”
锦娘听的一头雾水,几个大人自顾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