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知道未来是个什么局面,这粮食,恐怕有金子都换不来。什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我是有粮食的,跟你可不一样。”
司颖这我有粮食,就是不给你们吃的态度,简直都能把人气吐血了。
某江就更气了,“是,你粮食能换数不清的钱,但你知不知道怀璧其罪?等你这两万大军都饿成骷髅的时候,那战力就是摆设,分分钟让人家灭了。你还粮食换金子,你命都不知道在哪了?”
司颖递给江乘风一杯泡树叶子,很是淡定,“快消消火,怎么还急了呢?你当我傻啊?我不会让大伙饿到的,大战之前,我肯定不能让士兵饿得营养不良的,这不是为了到端雅城之前吃几顿好的吗?”
帝都距离端雅城本没有太远,但就算是坐马车也得走个十几二十天,江乘风这大军行进又要避开烈日正炽的正午,那可是且要晃荡上一段时间。
得了自由的瞎眼男就轻身一人,坐着马车已经到了端雅城外。
得了消息的刘玄父子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父子二人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天瞧出个洞来。他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阿好能这么容易就回来,刘玄更是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
阿好,更是想不到。
他的一生可真算是传奇了,一个奴隶被自家主子看上,顺顺利利就当上了一城继承人的正夫,虽然刘玄也是个男人,但对他那是实实在在的好了,如果这一辈子都那么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过下去该多好啊!
可惜命运不会一直偏心的,他长得太像神子,所以就注定命运多舛。
马车一直晃晃悠悠的走着,忽然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阿好问:“到哪了?”
没有人回答他。
没有声音对一个瞎子来说到底有多可怕?这恐怕只有真正看不见的人才能理解。
阿好有些慌了,甚至手已经伸到了背后,摸出了随身的短刀。
推开马车的木门,刘玄看到的就是那张自己梦寐不忘的脸。
阿好的眼睛是被烟给熏瞎的,所以并没有影响了眼睑的功能,此时紧张的握着刀正对着来人,但眼睛却只是空洞地看着前方。
阿好手里的刀紧握着,等着来人说上一句话,他也好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要钱还是什么的,总是有办法的。
他现在不能死,更不敢死。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就站在马车外面大声地喘着气,拐带的他也紧张的不行,为了打破这种气氛,他只能先开口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阿好警戒紧张的样子,刘玄忽然老泪纵横,用几乎老迈的声音颤抖地说:“阿好,是我。”
阿好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是他,是他,到底有多久没人叫过他的名字了? 陈思齐不是不称呼他,就是叫他风,有时候 他都怀疑时间长了,日子久了,他自己都会忘了自己叫什么。
此时被人叫出名字,前半生所有的回忆都潮水般涌来,他的嘴唇颤抖着,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吐出一个字——“玄”。
这个字实在不是个好字,一个字出口,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他看不到刘玄也在流泪,只执著地不想让对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嘴角扯着牵强的笑,袖子一遍遍擦过眼睛,却怎么都擦不干泪水。
刘玄见到这样的阿好却笑了,抬步上了马车。
“进城。”
一边看着的刘幼基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地驶进了端雅城。
因着阿好的回归,刘幼基命人把端雅城里所有的烟花都拿了出来,大肆庆祝。
虽然阿好本身看不到多彩的烟花,但却可以感受到那父子二人喜悦到不知所措的心情,这个时候他本该是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和那孤寂的声音。
陈思齐最近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就静静地看着空旷的屋子出神。
她这一生过的都很奇怪,前半生她是狗身,肩负着家族的使命,她不得不努力,甚至不惜一切手段,干净的污秽的,什么养的事都要做。
再后来她的使命完成了,男人也得到了该有的权利,国泰民安的世界让她不知道忙什么了,就开始想念一个人,想念到执念,最后甚至不惜抢了功臣的正夫。
可他只是看上去像他的一块冰雕,她甚至都看不到他的一个笑脸,更不要说他的嬉皮笑脸了。
所以一个替代品不够,她就用整个王宫收藏美男,只要长得有点像,性格有点像,声音有点像,她都要留在身边。
现在想来,这一生她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日,此时的她甚至不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真的就是这把椅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