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死了,荀家分了,可日子还要继续。
整个北方随着防疫政策严格执行,减税减赋、赈济灾民的事情顺利推进,肆虐许久的疫情也基本控制起来。
而为了这个结果,海量的钱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哪怕是曹祜这个爱花钱的人,一时也有些咋舌。
花钱容易挣钱难,钱是真不经花。
这个时候,曹祜终于有精力顾得上贾诩了。
这日一大早,曹祜便单独召见了贾诩。
“贾大夫,快两个月了,你筹集了多少的钱粮?”
听到这话,贾诩顿时头疼起来。
这些日子,曹祜忙于防疫,也顾不得贾诩。贾诩没人管,倒是乐得自在,可惜好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又来了。
“大将军,这两个月,在冀、青、兖、豫、徐五州进行了募捐。得钱三千万,粮食五十万石。”
听到这个,曹祜都要气笑了。
“贾大夫,我当时要求的是多少?我记得是一千万石粮草,十亿钱。你现在完成了不到十一,你告诉我,你准备用猴年马月来完成要求?”
看着贾诩的样,曹祜就想骂他。
以贾诩的能力,但凡动动脑子,也不至于成绩如此的惨淡。
老家伙属破车的,不踹几脚不往前。
贾诩请罪道:“大将军,非诩不尽力,实在是连年的灾情,导致粮食减产,再加上今年的大疫,百姓生活,着实艰难,民间实在缺乏余力。”
“我之前说了,贾大夫若是无法完成此任,就让贾大夫的爱子前去,你们父子同心,定能有办法。”
“大将军!”
曹祜伸手将贾诩给打断。
“贾大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一早,就在这里,你拿出一个有效地方案来。否则,我不介意担一些恶名。”
贾诩这个老东西,曹祜真想抽他。
贾诩无奈,只得退下。
其实办法,贾诩还真有,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说。
回到家中,贾诩没有点灯,在书房坐了一夜。
年少之时,贾诩被察孝廉为郎,后因病辞官,向西返回家乡途中,到达汧地,遇见叛乱的氐人,他和同行的数十人一起被氐人抓获。危急之下,贾诩自言“我段公外孙也,汝别埋我,我家必厚赎之。”时太尉段颎,因久为边将,威震西土,贾诩诈称段颎外孙,叛氐果然不敢害他,还与他盟誓后送他回去,而其余的人却尽皆遇害。
而这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就连同乡段太尉,也死了快四十年。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这夜过后,贾诩的头更白了。
次日一早,贾诩让人端着几大盘文卷,到了曹祜的公房。
“这些是何物?”
“这些是我这两个月收集的资料。朝廷控制百郡,八百余县,这些都是各郡各县有名望的豪族,约六千余个家族。
最后一盘,乃是全国商旅的情况。地方上成规模的商人,都登记在册。”
曹祜听后,一时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贾诩不会真的闲了两个月,这就是成绩啊。要打劫,不得先知道要劫的人的家底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贾大夫深谙此道啊。”
“我也是不知该如何做,只能了解一下情况。”
贾诩明显是推诿,曹祜也不管,只要有工作成绩就行。
“贾大夫准备怎么做?”
“大将军之前做过的,卖官鬻爵。这六千个家族,每个家族出一个男丁,来邺城为官,当然如果愿意多来,也是可以的。
上等职位两千石,魏王身边的郎官。
中等职位一千石,魏王身边的亲卫。
至于下等职位,八百石,五百石,甚至三百石,都有。大将军当初不是搞了一个亲、勋、翊卫三军,安置这些人吗?
现在依然可以扩编。”
“贾大夫,你倒是现学现用。”
“方法不在乎新旧,管用就好。”
曹祜相信各家会积极购买这些职位。
这个民族对编制的向往是刻在骨子里,哪怕两千年之后,父母省吃俭用,只图让子女做个公家的合同工、劳务派遣的,也比比皆是。
万般皆下品,惟有当官高。
魏王身边的郎官,魏王身边的亲卫,万一被魏王看重,那就一步登天。
“这些人只要任职满一定的时间,还有升职的空间。”
至于安置这群人,曹祜并不担心。
曹魏统治下的八百个县,每个县光是正儿八经的掾属就有数十人。不要觉得现在单位多,古代也一样,一个县单是诸曹就有二三十个,这还只是行政单位。算上杂七杂八的官职,一百人都止不住。
八百个县就是至少八万个岗位。
曹祜突然想到边疆缺人的问题。
想开发边疆,要投入大规模的钱粮、物资、人才,尤其是人才,是需要长期培养的。
现在人才有了。
这些人虽然是买官,但因为出身问题,大多数都受过教育,已经是地方上最优秀的一批人了。
其实人只要不傻,智商不是太低,大部分人用精英式教育进行培养,都会很优秀。可关键是,绝大多数家庭,没有这个条件。
所以非是乱世,穷人是出不了头,不是能力不行,而是根本没法接触所需的教育。
现在这群人来了,成百上千,投入到边疆,就是种子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教育资源是有限的,地方的人才也是有限的。曹祜一口气把人才从地方上抽干了,地方的独立能力将会大大降低。
钱要动起来,人也要动起来。
“贾大夫,姑且认为你这个办法有效,可这些仍是不够。”
“所以我还准备了商人的资料。
听说四海商团就是大将军创办的,大将军应该清楚,商人才是最赚钱的。陶朱公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猗顿用盬盐起,邯郸郭纵以铁冶成业,与王者埒富。千金之家比一都之君,巨万者乃与王者同乐。”
“所以呢?”
“钱应该从有钱人那里去得,而非一味压榨黔首。说到底,黔首才有几个钱,从黔首处弄钱,费时费力,一个不好,还有生乱的危险。
而有钱人压得再狠,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