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大长老开口之前,红纤就已经叽叽喳喳地给砚望传音,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都交代清楚了,并且还把刚刚那些人说的有关于各自门派有失踪弟子的事,也一字不落地说完了。
失踪弟子么?貌似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有听说不少门派都有弟子失踪呢!之前遇到盖竹山派弟子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谷梁家的人在抓人,不仅仅是盖竹山派的弟子,还有那个村子里的普通孩子们……
“堂哥!谷长老在向你行礼,你在发呆吗?”耳边响起红纤急切的声音,砚望这才回过神,目光懒懒地转到谷长老的身上,微微颔首。
无论是作为赤狐仙镇的城主,还是作为桃源谷的长老,亦或是作为那个并不存在的瑶池的弟子,砚望这礼数,总归是有些不到位的,谷长老面上不显尴尬,仍旧吩咐了小弟子,让他们去服侍砚望,一个倒酒一个布菜。
“在下是东仙源——”砚望侧对面忽然站起一个人,此人一身白衣,风流倜傥,面上如白粉,一双桃花眼微眯着,引得周围不少女修轻呼,他冲着砚望拱了拱手:“掌门座下大弟子东方苏子。”
砚望颔首回礼,此人与他并无交集,不过是在谷梁家有过一面之缘。
“说来惭愧,在下竟不识那谷梁家主真面目,倒叫她诓骗了去,误饮毒酒,承蒙赤狐城主搭救。”说着,东方苏子就端起酒杯,向砚望敬酒:“今日,借此良机,在下向城主致个谢意,混个面儿熟。”
说完,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砚望不喜饮酒,但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回个礼似乎不太好,他便将手覆在面前的酒杯上,瞬间布阵,换了杯中的酒,向东方苏子那边示意一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东方苏子顿时激动不已,他原本也没想着能得到砚望的回应,只是希望能在砚望面前混个眼熟就好,表达一下自己的景仰之情,毕竟自己与砚望之间的地位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
刚刚砚望进来的时候,东方苏子就注意到他了,赫然发现这人就是在谷梁家力战众怪物的那位红发红瞳的救命恩人!原本早就想打个招呼的,但是看砚望对待自己门派的长老都是那样一副高冷的样子,对待自己这种外人,恐怕就更是爱答不理了吧?
正巧,东仙源和盖竹山派挨得近,坐在东方苏子不远处的两个盖竹山派弟子却是激动地不得了,向周围的同门说起那位红发红瞳的城主的好儿来。
其中一个名为“穆承”的盖竹山派弟子还颇为遗憾:“那日在谷梁家,多亏了桃源谷长老,若是没有他,也许我也会中蛊。可惜后来长老将那一堆怪物冰封了之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向长老致谢了。”
周围不少都在谷梁家中招的弟子们纷纷好奇不已:“怎么你就没中蛊呢?”
穆承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说来惭愧,我当时一见长老,便只顾得看长老了,忘记了手里还拿着酒杯,待回过神时,大家就已经中蛊了。”
东方苏子听了那边弟子们的谈话,也记起来那日中蛊之后,恍惚是看到了有人在说话,原来那修为完全不够看的盖竹山派弟子也可以得到那位长老的青睐吗?他便暗暗给自己打气,心想,就算那位长老不搭理他,也不枉他鼓起的这番勇气了!
然而,那位长老竟然回应他了!东方苏子在座位上心花怒放,目光就落在了砚望的身上。
有了东方苏子这么一个打头儿的,接二连三地便有人起来敬酒,砚望全部接下。后来还是谷长老出言制止了感谢的人,说在场这么多人,一个个感谢、敬酒,只怕还没等开始议事,就要把桃源谷的长老给灌醉了。因此,后来的人,便只有几位掌门的大弟子向砚望敬酒了。
砚望面前的酒杯是不许旁边南田派的小弟子碰的,每一次斟酒全都是他自己来的。酒液全部被一个阵法挡在了那酒壶口里,从酒壶口出来进入到酒杯里的,全是经过砚望手里的阵法出现的特殊的液体。
红纤挨着砚望坐着,看着砚望酒杯里冒着腾腾热气的热水,暗暗赞叹,顺便传音给砚望:“堂哥,我也不喜欢和南田派的酒,你能不能帮我也变成热水啊?”
“不能,找你雪堂哥去。”
“堂哥哥哥哥……”
“好吧。”
砚望将自己酒杯放到红纤面前,说道:“你尝尝。”
红纤脸一红,但是有兜帽挡着,别人也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即便是能直接看到灵魂的砚望,此刻也不会发现她的脸红,于是,她就伸手拿了酒杯,稍稍抿了一点。
寒冷,仿若雪崩一样的,从舌头向身体深处延伸,让她遍体生寒。好在砚望就挨着她坐着,及时地帮她化解了体内的那股寒气,才不至于让她冻得牙齿打颤。
红纤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再加上赤狐仙镇那足以抵挡大部分灵力探查的黑袍子,所以旁人也不知她的身份。二人这一举动,在旁人眼里,倒像是讨酒喝的小弟子和大度从容的掌门。
西仙源的弟子在这时又起身向砚望说道:“见过桃源谷长老、赤狐仙镇城主。晚辈是西仙源掌门座下弟子兰沁,谷梁家一役之后,掌门就不知所踪,晚辈与师弟师妹们遍寻未果,今日,斗胆向您问一句,那日可否见到晚辈的师父?”
砚望想了想,点头:“确实见过,不过混乱之下西仙源掌门被那谷梁家主掳走了。我以为你们也清楚,怎么,一直都没有越乌掌门的消息吗?”
那名弟子摇摇头,很是悲伤:“自从桃源谷谷主到过西仙源之后,师父她便一直牵挂着谷主,到了谷梁家之后便音信全无……”说道最后,那女弟子已是泣不成声。
向来沉默的赤狐仙镇大长老出言:“此番言论可当真?”
砚望立即跟上:“大长老如此关心我师兄?”
大长老立刻向砚望低首,不再言语。砚望看着那哭哭啼啼,正被一大堆男修们围在中心安慰的西仙源的女弟子,语气平淡地说道:“依你所言,越乌掌门的失踪,我桃源谷谷主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了?”
那女弟子只是抹眼泪,也不说话,瞧着像是下一刻就要哭断气了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真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砚望接着说道:“我师兄他十多年前曾受过一次重创,旧伤一直未愈。半月前,我曾带他到过极北雪原,只是可惜,我原意是留他在那里修养的,后来竟失去了他的消息,原来他竟然是去了西仙源?”
在场的人,之前十派盛会时到过南田派的顿时想起来,桃源谷的两个叛徒弟子大闹南田派,导致砚望受伤,雪至出现就走砚望之后,又来南田派进行过一次破坏。虽然他们出于内心的恐惧,并不敢对雪至怎么样,但是那次一交手,他们也发现了,雪至的确是有问题的,就像是没法使出全力似的。
今日砚望一提,全部恍然大悟,原来桃源谷的人受伤也是需要一段时间修养的啊!
可是知晓雪至已死的几人,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幻莫测。
“一个身受重伤的将死之人,被你们从极北雪原抓到西方,不加以救治,自家掌门失踪反倒怪在他的身上。若不是他昼夜兼程赶到谷梁家,只怕我现在也已经葬身在那些怪物的手里。”
砚望话音刚落,东方苏子就坐不住了,冲着那西仙源的女弟子说道:“当时接到谷梁家请柬的不在少数,凡是到场的各位,应当都记得,在桃源谷谷主救桃源谷长老之前,越乌掌门,是坐在她西仙源的位子上的。”
“在下还清楚得记得,那谷梁家主与越乌掌门之间,似乎还有某种矛盾。”东方苏子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若是在下没有记错,那谷梁家主所下之蛊,似乎只是使人口不能言,没说目不能视。”
另一位西仙源的女弟子拍案而起,指着东方苏子的鼻子说道:“你放屁!我家师父为人向来很好,哪里会与谷梁家主结怨?分明就是你东仙源看不惯我们西仙源,勾结桃源谷的妖人加害我们掌门!”
东方苏子顿时寒了脸:“小丫头,你一口一个‘勾结’,一口一个‘妖人’,对别人以如此恶言恶语相待,难道你西仙源就是这样教导门下子弟的?”
东西仙源向来不和,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两家的口碑却是东仙源更胜一筹。毕竟越乌仗着自己的修为高深,强抢过不少门派的男弟子……如今两家掌门都不在场,两家的弟子又针锋相对,旁人少不得要劝一劝的。
没想到不劝还好,一劝,那西仙源的弟子顿时就炸了锅了,各种污言秽语都出来了,东仙源的弟子们怎么能忍得了西仙源的人如此说他家大师兄?顿时纷纷还击回去。整个大殿内顿时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