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两家吵架在十派看来已经是常态了,每次都是等他两家吵舒心了才开始正式议事。但是这次偏偏多了一个久不参与十派盛会的赤狐仙镇,而且此次吵架的源头还是西仙源首先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桃源谷的头上。
眼看两家吵架的趋势越发激烈,且西仙源一直把桃源谷挂在嘴边,东方苏子那边也察觉到了这个,但是两家素来结怨已深,即便是作为大师兄,在这种情况下也是管不住手底下的师弟师妹们了。他不由得看向赤狐仙镇那边。
其他家看热闹的,原本就对这次参加大会的赤狐仙镇的人不满,再加上还有一个身份乱七八糟的砚望在场,西仙源这么一通乱搞,倒是叫他们讨论得越发激烈了。
红纤的拳头捏的嘎吱作响。那些人的话语越发粗鄙不堪,从西仙源开骂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忍。大长老此次带他们出来的目的,一是为了与各派的友好交流,二是为了商讨应对谷梁家的法子。
她之前听大长老他们偶然提起过,赤狐仙镇的位置,并不在人间,就算整个人间都覆灭了,也不会波及到他们赤狐仙镇。即便是谷梁家,找不到赤狐仙镇的位置,再强大也是白搭。
这次参与到这件事当中,红纤觉得这绝对不可能是大长老良心发现,决定要救帮帮这个人间,肯定是和砚望有关的,但是大长老又什么都不说,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又被人诬蔑,更是怒不可遏。
拳头一松,指尖点酒成人形,一个傀儡迅速成型,眨眼间这傀儡就冲到了那激战正酣的双方阵营里,将他们的弟子们冲撞地东倒西歪。
红纤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但是西仙源那边的女弟子们顿时哭哭啼啼一大片,男弟子们看着陡然出现在两家中间的一个浑身冒着黑气、散发着某种香味的、披着黑袍子的一位大能,心底也发憷。
东仙源那边的情况要好得多,傀儡只是去逛了一圈,没有冲撞他们,这些还都是红纤看在那个向砚望表示感激的弟子身上。
傀儡现在的位置正好就在大殿中央。因为两家不和的缘故,每次大会,东西仙源都是相对而坐,若是让他们相邻而坐,就不仅仅是吵架,还得动起手来,若是中间再间隔着其他门派,反倒叫人家平白无故地受口水的侵扰。
在场的人有些被唬住了,都在猜这位突然出现的是什么人,有的人注意到他是从赤狐仙镇那边冲过来的,便又议论纷纷说是赤狐仙镇也修了邪术不成?然而至今与赤狐仙镇真正交过手的也不过是谷梁家一派,少有的参与过当年的那场混战的人,也都已经故去了。
对于赤狐仙镇的人的了解,他们知之甚少。
“是傀儡之术!”平都山派的掌门惊呼一声。
这傀儡之术,玄门之内也只有他平都山一派修习,只是不得要领,所制作的傀儡只能杵在原地装装样子,吓唬人,今日一见赤狐仙镇那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能飞会打的傀儡,顿时喜不自胜。
平都山派的掌门立即起身向赤狐仙镇那边拱手行礼,道:“在下是平都山派掌门,风才凡,斗胆请前辈赐教!”
风才凡说完,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符篆来,口中念念有词,那符篆竟然缓缓发生了变化,约莫有个人形了。
红纤顿时恼了,正要发难被砚望拦下。红纤低头看了一眼被砚望抓着的手腕,给砚望传音道:“堂哥,这帮人实在欺人太甚,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我实在气的难受!你拦着我做什么?”
“你要对谁出手?”
“自然是当众要我赐教的这个!和那帮人一样的货色!”
“教训人可以,但是这个场合不可以。散会之后,便是你要拆了南田派,我也不拦你,现在听话,好吗?”
红纤气鼓鼓地甩开砚望的手,一屁股坐回座位上,任谁看了都觉得那黑袍下的人应该是气炸了。
不过,红纤落座之后,那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傀儡顿时就消失了,这让砚望欣慰不少。旁边的大长老也向砚望微微颔首,对砚望也满意了不少。
“城主这是何意?”风才凡疑惑地问道,他的傀儡刚刚成型,对手却突然消失了,但看赤狐仙镇那边,站着的人突然坐下,怎么想都觉得是被赤狐仙镇的城主给拦下了。
“掌门得遇知音,自然是喜事一件,然今日场合不适宜比试,不如等到散会之后,掌门与我赤狐仙镇弟子另寻一处适宜的场地比试,岂不酣畅淋漓?傀儡之术,无限玄妙,若在这大殿内比试,波及到旁人,倒教你我难堪。”
风才凡立刻说道:“惭愧,惭愧!是在下考虑不周!”便赶忙念咒将傀儡收起。
西仙源那边的人眼看又有挑事的苗头,砚望便转向他们,说道:“贵派掌门是在谷梁家失踪的,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我不知道你们公然指责我桃源谷谷主,意欲何为。虽然我桃源谷只有五人,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若是贵派是在觉得有什么不甘心,大可以私下里找我解决,没必要在这里败坏旁人的兴致。”
谷长老这时才开口说道:“城主所言极是。我们还是尽快——”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西仙源那边的弟子给打断了:“谷长老且慢!我倒是想问问赤狐仙镇城主,桃源谷谷主,现在何处?何不——”
连红纤都知道,和砚望怎么闹腾都没事,就是不能在砚望面前说雪至的坏话,这一点,早在她因为银簪里的灵魂消失和砚望闹腾的时候,就已经记在心里了,所以,当那人提起雪至的时候,红纤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点儿。
果然,那西仙源的弟子话说一半却突然不敢再发声,红纤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一柄锋利的匕首正搁在那弟子的脖子边儿上,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线,并且匕首的寒气已经进入到那名弟子的体内,使得他暂时无法动弹了。
“我已经说了,别在这里败坏旁人兴致。”砚望缓缓开口,语气懒散:“如果你真的想继续与我探讨我师兄和贵派掌门的事,我们可以私下里谈谈。”
谷长老说道:“城主别动气,那西仙源的弟子也是遍寻不到越乌掌门的踪迹,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您是长辈,何必与他计较这些。”
“再者,当初在谷梁家时,也多亏桃源谷谷主的及时出现,消灭了大批的怪物,也算是在场诸位的恩人。更何况,谷主自从出现在谷梁家之后,就一直与城主待在一处,前几日,谷主与城主又随我派弟子谢汜一同回到我南田派,确实与越乌掌门的失踪毫无关联。西仙源的各位,就不要再抓着这一点不放了。”
西仙源其他的弟子们看到那匕首突然出现,本来也不敢再多嘴,便是那几位之前哭哭啼啼的女弟子也不敢再发出声音,只是低声抽泣。
谷长老又对砚望说道:“城主也收了神通吧,那弟子吓也吓够了,自然是不敢再多嘴了。”
“便依谷长老。”砚望颔首道,抵在那弟子脖子上的匕首随之消失不见。
谷长老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完全没有看到砚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似乎砚望就没有任何动作。他与桃源谷,原本就是势不两立的存在,就算砚望不追究他撺掇其他门派围剿桃源谷的事情,也不会将十多年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况且,他对赤狐仙,也的确是觊觎良久的。
小闹剧一过,在场的掌门或者各派的代表弟子们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来到这儿的目的,纷纷说起自家那边出现的异状。
这样一圈下来,只剩下桃源谷、赤狐仙镇、南田派三家还没有说起自家的状态了。
砚望是决计不会代表赤狐仙镇的,尽管这里的人对他的身份称呼的都是“城主”。大长老自然也是知道这点的,在谷长老的目光落在砚望的身上时,大长老缓缓开口道:“赤狐仙镇目前并无任何异状。”
“哦?并无异状?其他门派的弟子已经失踪接近大半,寻常人家的孩子老人也已经失踪不少,赤狐仙镇竟然毫无异状?”
发出质疑声音的是十派之一的长在山派的掌门。他是一位须发皆白,身子骨依旧硬朗的老人,从赤狐仙镇的一出现在这里开始,就一直在质疑这些裹在黑袍之下的赤狐仙镇的人身份,屡次说到赤狐仙镇的人都是小门小派的人假装的。
“老夫所言非虚。赤狐仙镇本就位于极北苦寒之地,那里有天然的永夜与极致的寒冷作为屏障,方圆千里之内并无生灵存在。我赤狐仙镇的人也不常外出,自然是毫无异状。”大长老道。
“常听闻赤狐仙镇在极北雪原永夜之境里,但不知具体何在啊?”那长在山派的掌门追问道。
“具体方位,只有我族族人知晓,且我族并不欢迎外族人造访,是以从不与外族交流,掌门不知我赤狐仙镇具体方位,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