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至和谢汜两人蹲在屋檐下,一语不发。
砚望本来就不太对劲儿,不仅说话磕磕巴巴的,还不让雪至碰他。结果雪至硬是不死心,帮人家换药看伤口的时候还一阵乱摸,砚望一喝完药就直接把两人轰出来了。
雪至被轰出来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谢汜何其无辜!他杵在一边站着,瞧得是清清楚楚,雪至给砚望换药的时候,那双手可不安分,砚望也是真能忍,一言不发。可是耍流氓的明明是雪至,为何连他也一起轰出来?
谢汜想想就觉得委屈又憋屈。雪至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似乎还在回味刚刚的手下的触感……谢汜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想到自己无辜被轰出来,顿时来了气,道:“你不乱摸,咱俩也不至于被轰出来!”
“怎么?你没摸着,这是嫉妒了?”雪至把刚刚覆在砚望胸口的那只手揣进自己怀里,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阿砚已经醒过来了,咱俩再待在里边儿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他得自己缓一缓,当然得把你这闲杂人等轰出来了!”
谢汜凉凉道:“你不也被轰出来了?”
雪至将另一只手向后一伸,毫无压力地伸进了屋子。他是灵体,这些实物自然挡不住他,他得意道:“看到没?老子想进就能进!阿砚才不会狠心轰我出来呢!”
“那你进啊!”
“你怎么不进?”
“我又不会穿墙!你不是毫无压力,什么都拦不住你吗?”谢汜道。
砚望在房间外围设下的阵法被雪至直接破开,他们这才能顺利进去捞起血泊里的砚望。虽然谢汜自己也因为灵力消耗过大而短暂晕了过去……
“老子就不如你愿,偏不进!”雪至一边说着一边靠向门,半个肩膀都没入门里,“老子能进去一半,你能吗?”
谢汜讥讽道:“那你另一半怎么不进去?挡着了吧?进不去了吧?”
雪至正要反驳,砚望就打开了门。那门刚好从雪至身上穿过,看起来颇为诡异。谢汜瞧着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砚望已经恢复如常,眉眼间没有躲闪慌张的神色,脸上的绯红也消了下去,衣服也整理好了,看起来很是温和。
雪至连忙离开门,站在砚望身边,冲谢汜挑眉。谢汜起身,扭头不想看雪至。
“寒和红纤绑了谷雨,他们就要进来了。”砚望说。言语间多少有点儿打趣两人之前谈话的意味。
他放在谷雨身上的阵法有很强烈的反应。他不仅在谷雨身上布了阵法,还在那石头坠上也布下了几个不同的阵法。
只要有人碰到,他就会立即感觉到。在他尚未割腕取血之前就感觉到谷雨身上的阵法有反应了,这会儿石头上的阵法也启动了。
寒和红纤不会随便出手伤人,尤其是在认出谷雨的身份之后。所以他还是选择先融合雪至的灵魂。这会儿时间足够寒破解那阵法了。如果被难住了,那就是还欠缺教训。
他这会儿出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两人,纯粹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寒和红纤到了。
砚望的目光落在雪至身上,谢汜也把目光落在雪至身上。
雪至被两人同时盯着,感到莫名其妙,他凑近砚望,道:“怎么?怕妹子知道你身边有个才貌双全人间绝色的美人师兄?”
谢汜忍不住抢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修行之人本就不应互相攀比,便是你容貌再倾国倾城,又有何用?况且你是个男人,即便是美,和人家姑娘比什么?你这不是成心让两个姑娘伤心吗?”
砚望点点头,也不知道他赞同的是哪个。雪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妥协在砚望平静的目光里。
雪至现在尚未从谢汜身上完全剥离,便一头撞进谢汜的身体里,撞得谢汜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
“你这家伙越来越不讨喜了。”谢汜道,揉着钝痛的胸口。
砚望倒不是怕红纤和谷雨可能会被雪至的脸吸引,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十二年前赤狐仙不插手的话,单凭南田派一个,雪至是不会搞到魂飞魄散的地步的。十二年前,红纤是长老们派出来找砚望的,不过那时两人并未正面对上。
一别多年,红纤目前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他已经没兴趣去猜了。
只要不被赤狐仙族发现雪至的存在,一切都好说。
谷雨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青年正坐在她不远处,手里把玩着一块相当眼熟的石头!
谷雨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去抢回来!那可是砚望救她用过的!怎么能被这人随便把玩?!
一句“还给我”还没吼出来,就直接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抱着她的人还蹭了蹭她的发顶,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可想死姐姐了!”
谷雨一听,顿时明白红纤这是认出她来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和保护砚望,只得忍气吞声,暗暗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指,逼出眼泪,作梨花带雨状,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委屈道:“仙姐姐,谷雨也想你!可你话也不和我说,上来就把我打晕了!”
说到最后。也是心里实在委屈得不行,直接嚎啕大哭起来。红纤连忙哄着,“不哭不哭啊!姐姐错啦!这么多年姐姐都没见过你一下子没认出来,还下手欺负你,是姐姐错啦!”
寒一路上就没听过红纤这么温柔的说话声,好奇地看过去。只见红纤一边安慰这怀里的小姑娘,一边对他怒目而视,意思是让他把石头还给这小丫头。
这石头上可是有砚望亲手布的阵法,他才不给呢!寒抛了几下,红纤的眼神简直就快要喷出火来了。但是那小丫头还在她哭着呢,小孩儿还没哄好呢,红纤怎么可能真的发飙?
即便是想发飙骂人,也得忍着。
寒当然也不会太过分,将那石头上的阵法完美扣下来后,还给了红纤。他掏出随身带着的一个木制玩意儿,将手里的阵法全部放到了那上面。
红纤一面哄着谷雨,一面把项链给她带回脖子上,道:“别哭了,姐姐帮你把项链拿回来了!你看,别哭了。”
项链一到手,谷雨吸吸鼻子,刚刚哭得太伤心,这突然停下还是有点儿收不住,眼里还在哗啦哗啦往下掉。红纤瞧着心疼,用眼神指挥寒把丢在一边儿的大腿骨的拿过来。
接着红纤有意无意地开始询问一些谷雨的近况,把话题努力往砚望身上引,谷雨哪里肯泄露砚望的情况,拼命地把话题往一边绕。两人你来我往,听得寒越来越头疼。
“我说姑奶奶,你问她肯定问不出来啊!你怎么不问我?”寒道。
“老娘问你你说吗?”红纤想到这一茬儿就气。她这一路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偏生遇到谷雨没法发泄出来,正忍着难受呢,寒又来故意气她。
自从两人不敌对之后,她旁敲侧击,状似无意地提起砚望,寒这家伙总会莫名其妙地把问题又扔回来,故意引着她发问。
可气就气在这儿,问题是寒提起来的,答案就是不说,如此往复几个来回之后,红纤不仅没到啥有用的信息,还差点儿把自己的老底儿交代出去。
她想不通了,砚望那么个温柔性子,怎么能教出这么个无赖弟子呢?
寒也懒得跟她解释他不是砚望的亲传弟子。
果然,听到红纤怒气冲冲的发问,寒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道:“不说啊!我只跟我师叔……砚望,我只跟砚望说!”
戈壁风沙颇大,寒这一笑,多少有些沙粒进嘴,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起身就往附近的一个洞口跳。
红纤见他跳了下去,也连忙跟着。谷雨一看跳的不是那个正确的洞,也稍稍放下心来。然而进洞之后,谷雨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寒这家伙不知修的什么古怪功法,那些挡路的岩石竟一块儿接一块儿离奇地失踪了。
似乎是感觉到谷雨震惊而不安的眼神,寒回头给了她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红纤已经被寒这神秘的功法吸引,注意力全在突然消失的岩石上边,没有看到寒对谷雨的笑。感觉到怀里的谷雨突然抱紧了她的脖子,她才收了收抱着谷雨的胳膊,以为是自己没抱好。
寒在地下简直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谷雨越来越心惊,寒这家伙再往前走的话,就是结界入口了!她刚想喊停,就看到面前光滑厚重的岩石突然失去了踪影,一大片空旷的空间出现在他们眼前。
“难怪找不到,原来如此。”寒自言自语道。砚望在这个洞口布下的阵法将这个正确的洞口完全隐匿,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找得出来,他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了。
红纤突然惊喜道:“我感觉到砚望的气息了!他来过这儿!”
寒很想告诉他,这就是砚望故意留下来的一点气息。现在姑奶奶您终于感受到了,可真不容易啊!但是这话他也只在心里吐槽一番,若是被红纤听去了,指不定又要怎么闹腾呢!
他头疼地想着,砚望或许就是受不了这姑娘才把她丢给他的吧?
红纤虽然感觉到砚望来过,但是开启结界的阵法她还是不会的。寒表示自己修为尚浅,只能试一试,成败全靠运气。红纤虽然很想骂人,但考虑到寒的修为的确不如砚望,只好勉强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