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来了第一次开庭。
法庭内，气氛沉重而凝滞，空气中似乎充满了无形的压迫感。李晓曦与陈立言并肩站在被告方席位前，目光冷静而坚定。他们知道，这是刘文学案的第一次庭审，举证和质证将决定未来案件的发展方向。这是一次关键性的对决。
对面，公诉人陈述完毕，列举了他们提交的证据。整个案件在公诉方的陈述中，依旧像十五年前那样清晰无疑，刘文学依然被描绘成那个杀害李望的凶手。而此刻，李晓曦知道他们所要做的，是在这看似坚固的证据链中找到破绽。
“法官大人，我方有异议。”李晓曦站起身，语气沉稳而坚定。
主审法官抬眼看向她，点头示意：“被告方可以提出质证意见。”
李晓曦转身面向公诉方，轻轻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锁定在公诉人手中的证据上，语气不卑不亢：“首先，我们要对公诉方提供的关键证据——DNA鉴定结果，提出质疑。”
她抬起手，指向证据目录中的一项：“根据公诉方的陈述，李望案中关键的DNA证据来源于被害人李望内衣上的精液痕迹，而这份DNA证据被认为是刘文学与案件直接相关的证据。然而，我方在仔细检查证据链时发现，DNA的提取和保存程序存在严重问题。”
公诉人冷笑一声，眼中带着不屑：“提取程序？被告方是否在质疑司法鉴定机构的合法性？”
“我们质疑的是程序的规范性，而不是鉴定机构。”李晓曦声音冷静而犀利，她迅速翻开庭审记录，将一页页的法律条款一一列出，“根据《司法鉴定程序通则》第14条的规定，所有DNA证据在提取时必须在鉴定人监督下进行，同时应确保其保存的完整性。然而，本案中的DNA提取人员未能提供完整的现场记录，且保存环节存在时间上的空白点，鉴定报告的形成过程缺乏连续性。”
法庭内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晓曦手中的文件上。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句话都极具力量。
“法庭不能接受没有完整程序链条的证据，这份DNA报告的合法性与完整性有待进一步核实。”李晓曦转身看向法官，神情坚毅。
法官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公诉方：“公诉人，对此质证意见有何回应？”
公诉人明显被李晓曦的论述击中，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他清了清嗓子，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道：“被告方所提出的这些所谓的程序漏洞，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技术性细节，不足以否定DNA鉴定的结果。法官大人，DNA证据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科学上，都是本案最强有力的证据，不能因为这些小瑕疵而被推翻。”
“程序细节？”陈立言站起身，举起手中的法律条文，“根据《刑事诉讼法》第48条，任何证据都必须具有合法性和关联性，而程序上的瑕疵恰恰会影响到证据的合法性。我们现在质疑的是，程序上的问题可能导致证据的真实性受到怀疑。如果公诉方无法证明该证据的合法性，这份DNA报告是否还能作为本案的核心证据？公诉人是否认为，法律程序的规范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忽视所有的程序正义？”
法庭陷入短暂的沉寂。公诉人的脸色有些发青，虽然他试图维持镇定，但显然无法有效反击。他几次试图强调DNA和指纹证据的重要性，但在李晓曦和陈立言对证据合法性的强势质疑下，显得苍白无力。
但他依然试图维持镇定：“法官大人，DNA报告是由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程序细节上的问题不会影响到结论的准确性。”
陈立言冷笑一声：“程序细节？这是法律，不是你可以随意忽视的小问题。”
他转身看向李晓曦，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发言。
李晓曦会意，紧接着翻开另一份资料：“除此之外，我方还要对指纹证据提出质疑。公诉方声称在李望的房间内提取到了刘文学的指纹，作为其进入犯罪现场的证据，但根据《刑事诉讼法》第64条，指纹证据只能作为辅助性证据，不能单独作为定罪依据。”
她的目光冷冷扫过公诉方，声音依然坚定：“公诉方是否能够提供其他直接证据，证明刘文学在犯罪过程中存在？或者说，是否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指纹就是刘文学作案的直接证据？”
公诉人显然没有预料到李晓曦会这么直接地质疑指纹证据的合法性，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他试图为自己的证据辩解：“指纹证据已经明确表明刘文学进入过现场，这足以证明他与案件有直接关联。”
“关联？”李晓曦轻声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凌厉的锋芒，“进入现场只能证明他曾在现场出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凶手。指纹无法直接证明犯罪行为的发生，除非公诉方有其他证据链可以与之相互印证。”
陈立言适时开口，语气中带着浓烈的反讽：“还是那句话，公诉方的指纹证据，不过是个辅助性证据。如果指纹就能定罪，恐怕很多无辜的人都得入狱了。”
公诉人被噎住，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他看向法官，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一丝支持，但法官依然保持中立，只是低头记录着每一个细节。
“法官大人，鉴于被告方提出的质证意见，我方请求法庭暂时搁置DNA证据和指纹证据，待进一步调查后再作定论。”李晓曦站直身体，目光坚定，声音虽然不高，却充满了压迫感。
法官抬头看了看公诉人，随后点了点头：“公诉方，如果你们无法在接下来的庭审中提供足够的程序性证据支持DNA和指纹的合法性，法庭将考虑暂时搁置这些证据。”
公诉人脸色难看，却无话可说，只能沉默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