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宁人狠话不多，在所有人都还在发愁的时候，已经率先一步开始跟当地的孩子们互动了。
当地常驻居民有限，年轻人大部分都出去打工了，生了孩子的才会放到老家来带，但生孩子的也不多，所以村里的小学根本没几个人，还有不少学生都已经过了读小学的年龄，照理来说早就应该读初中读高中了，可还是因为种种原因，还在这里读小学。
小学根本毕不了业，这还算是好的情况，因为更多到了年龄的孩子，要不就是在家务农，要不然也出去打工了。
茅宁来的第一天就发现，这里有一个叫美玲的孩子对美术很有天赋，她自己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画的画，就很形象了。
美玲这个名字的确是有些年代感，但她年龄还很小，至少看起来是真的很小。
不过问了这所小学唯一一个老师之后，茅宁才知道，她其实已经十二岁了，只是看起来还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许令嘉得知之后很是诧异，跑去问孟宁：“你们村里还有营养不良的小孩吗？村委会不管？”
管当然是管的，只是管也管不了二十四小时，而且只能保证能吃饱，也不能完全确保营养均衡，更改善不了她的遗传基因。
孟宁带他们去看了美玲家的情况，爷爷奶奶都只有这么高，爸爸也只有这么高，至于妈妈……
孟宁当朝朝他们摇了摇头，才没让人当面问出来。
郑嘉已经开始脑补很多种情况了，比如孩子的妈妈跑了，或者更严重一些，这样的家庭是娶不到老婆的，有没有可能一开始就是被拐卖来的妇女？
结果情况很简单，孟宁等从美玲家出来之后才告诉他们：“她妈妈已经不在了，生前患有侏儒症。”
那也就是说，美玲能长到现在这么高，已经算是还不错的情况，而且还很可能一直就只有这么高，没办法再长个头了。
但她有这么好的画画天赋，就这么浪费了真的还挺可惜的。
许令嘉对支教很有经验，这次也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其中就包括颜料和画笔，可是没有人教也是空的。
茅宁这时候自告奋勇地表态：“我可以试着去上上美术课。”
但是很可惜，会画画会教人学画画是两码事，茅宁最先发现的问题是，这里的孩子不是很能听懂普通话，能说清楚的更少。
美玲就不太会说普通话，少数会的几个词都还荒腔走调的，沟通起来还得带比划，而且美玲每天要做的事很多，要给家里干农活，还得照顾瘫痪的奶奶，每天都得擦身什么的，来学校都是孟宁来了之后强制要求的，她对语数外等等基础学科非常不感兴趣，也毫无天赋，数学也算不清楚，除了美术之外，根本没心思待在学校。
这就让茅宁很气馁。
自己教不好，学生也不感兴趣，美玲每次笑起来还挺文静，看起来甜甜的，但是你就会怀疑她根本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她自己说话也和唱歌似的，语速很快，说完就跑，抓都抓不到。
茅宁向孟宁请教：“你怎么能听得懂他们说话的呢？”
当地的人基本上都说本地方言，孟宁工作性质也是调来调去，在某一个地方待的时间最多五年，可能就是刚能听得懂或是能交流的时候，就得走了。
孟宁笑得有些得意：“不得不说这就属于天赋问题了，我对方言，的确容易上手，天生就擅长沟通。”
天赋问题，就不属于能够努力的范畴，茅宁蔫了。
但他很快发现，美玲自己会每天找到各种神奇的机会画画，手指头沾水是一种，还有拿着烧过的柴火头在地上画。
看来画画的热情还是在的，于是茅宁就开始也到她身边去，找各种方法凑近，但也不会刻意去跟她打交道，就跟在一旁默默地画。
画到美玲自己觉得好奇，跑来探头。
但是茅宁很快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女孩子好像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界限，她经常会用亲吻和抚摸身体部位来表达自己的情绪，高兴或者生气都是。
茅宁当然还没机会感受过她的生气，可她高兴起来，竟然会直接凑过来亲吻他的唇。
茅宁简直要吓死了，他觉得事态很严重，立即就找到了孟宁，很严肃地说了这件事。
“她没有网络途径去接触到性知识，但即便是亲吻，也只会是亲脸什么的，直接冲我的嘴来，我怀疑之前有人对她做过类似的动作。”
茅宁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还是说：“而且……我遇到过好几次，她摸或者踢男生的……那里。”
茅宁只能比划了一下，根本说不出口。
这件事即便是孟宁，也的确一无所知，他们村委会只有一位女同志，还得下周人才才能正式调过来，这种敏感的话题，大老爷们儿去直接问孩子，也不合适。
许令嘉有很丰富的教学经验，但即便是涉及到生理健康问题，也顶多只和孩子们说过生理期的问题，别的倒也的确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搞过专题教育活动。
这就有点尴尬了。
同时也都开始觉得，郑嘉那个想法真的很有必要。
皮影戏的方式可以省去面对面直接说，有了皮影人来做演示，也可以更直观地展示出来，让孩子们能够清楚地看到，什么身体部位是不可以随意展示，也不可以随意触碰的。
郑嘉表示：“当然是可以，只是我们现在本子都还没出来呢。”
她想了想又说：“要不我先把有本子的几个搞一下表演？先让大家都对皮影戏这种表演方式熟悉和期待一下，到时候再演这个题材，会更容易让他们接受一些。”
大家一致认为可行，于是郑嘉就开始在村头灯最亮的地方，把她那口大箱子重新打开来，一刀一刀开始刻皮影人了。
正所谓：“汉妃抱子窗前耍，巧剪桐叶照窗纱”，“张灯作戏调翻新，顾囊徘徊知逼真”。
颤抖吧，皮影戏穿越千年，又要来收割属于它的观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