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令嘉是有要紧事要离开,刚巧就和特岗教师性教育的事有关。
她有个学生,是个男学生,叫侯高卓,和同学一起去偏远山区教书,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之前发生过不太愉快的事情,导致大家都对外来的男性特别排斥。
侯高卓来之前不知道这里出过什么事,但他因为一直跟着许令嘉学习,所以对农村性教育缺失这一块格外上心,总是想尽办法私下去提醒一些女孩子,要注意同村的男性,尤其是长辈、祖辈的男性,要保持警惕。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里的小女孩对他好像很抵触。
每次找小女孩私下谈话,对方总是表现得很瑟缩很恐惧,稍微多说两句就要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侯高卓就发现,不止是小女孩,这里所有人都对他很排斥,这种排斥充斥在生活和工作的点点滴滴中。
去食堂打饭,轮到他永远没了,住的那间破房子也每天都有人扔石头,衣服洗干净晾出去,收回来的时候一定被人弄破了。
这么明显的刻意针对,让他反应过来,事情没这么简单。
同时,和侯高卓一起来支教的另一位女同学周絮,就受欢迎多了。
周絮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村子对她的到来明显很欢迎,甚至到了殷勤的地步,可大家对侯高卓就相对来说很抵触,有一些小女孩的家长甚至来找她反映过,不想让孩子跟着侯高卓学习。
后来侯高卓自己去打听了一下,才发现,这个村子之前就有一个来教美术的男老师,勾引走了村里一个小媳妇,所以村里人现在对外来的男性教师都很抵触。
可再仔细一打听,镇上的派出所却不是这样说的。
警察同志告诉周絮和侯高卓,根本不是什么男老师勾引走了小媳妇,而是来这里的年轻男教师发现,这个小媳妇根本就是拐卖来的,买她的那户人家人都没了,小媳妇还困在村子里,每天都在遭受各家男人的调戏和侮辱,于是报了警,是配合警察一起把拐卖来的小姑娘给解救了出去。
警察同志还提醒了一下周絮:“你这样的年轻女老师,平时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单独行动,尤其是去学生家里家访,还是找个伴儿一起去才行,记得找你们一起来的男同事随行。”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有些潜在犯罪都是有迹可循的,可是当对方没有真正动手之前,没有人可以对他们采取行动,只能提醒大家要注意,可等到真正出事再去救人,就来不及了。
周絮从镇上回来,简直细思极恐,看到谁都觉得害怕,上课的时候都开始走神了,这就让侯高卓都跟着紧张起来,第一时间联系了许令嘉。
许令嘉在路上接到周絮哭着打来的电话,思虑再三,还是又给郑嘉打了一通电话。
“我觉得这对你也好,陶乐他们也好,可能都是一个积累素材,或者刺激灵感的好地方,当然了,我也不是全无私心。”
现在正放假,许令嘉原本没有支教的计划,她临时找不到更多的同事或者学生一起过去,但这种事处理起来,最好还是要多几个人,虽然她不愿意这样说,但事实就是,过去最好还是多几个自己人,还得是男生。
刚好这一次郑嘉那他们那边男生比较多,处理起事情来,也好有更多底气。
郑嘉接完这通电话之后,立刻表情沉重起来。
孟和第一时间问:“出什么事了?”
郑嘉把情况跟大家一说,这次连朱迪都有些生气,连想都没想,直接说:“我也要去。”
许令嘉就是希望能多几个男性过去,这样能够震慑住当地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只不过这也是理想情况,以前有过的先例,可是连执法部门过去,都是付出了惨痛代价,才能把人给带走的。
民风彪悍再加上 宗族势力强大,真的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给打拐等等执法工作的开展,带来了很大的阻碍。
现在当然比过去情况已经好了太多了。
郑嘉他们没耽误时间,很快给方仕秦报备之后,就集体订票,往许令嘉那边过去,准备跟她会合,再一起往侯高卓和周絮他们那边过去。
许令嘉在半路上和孟宁说了这件事,孟宁那边工作脱不开身,但心里还是很着急。
“你先别自己一个人过去,每个地方民风不同,之前你那些经验未必有效果,还是等他们都到了之后再一起过去。”
再怎么热衷于这个事业,也还是要以人身安全为最重要的点的。
许令嘉也说了自己的担忧,孟宁想了想才说:“所以郑嘉想要做的事,很伟大,也刻不容缓。”
这个时候,郑嘉想要做的皮影戏宣传,就很重要了。
孟宁还说:“等你们的皮影戏排练出来,可以先来我这里试点,效果好的话,我可以去开会的时候做重点展示汇报,去有效推广。”
他如果愿意去省级会议上做重点汇报,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成果。
而且郑嘉原本筹划这件事的时候,就还没考虑到具体实施层面可能会遇到的困难。
尤其是这种敏感话题,也是需要政府相关部门支持,才会更有执行力度。
果然,当许令嘉转达这个消息给郑嘉的时候,她在路上就兴奋了起来。
陶乐也很高兴,有这些进度,让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仿佛很快就能有灵感,能够创作出来剧本似的。
这样一路赶过去,大家的心情都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仿佛这件事马上就要被促成了,眼前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成果。
就在这时候,许令嘉又接到了周絮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就听到了一阵短促的惊叫声——
随即电话就非常突兀地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