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书记满意有啥用？除非他亲口跟组织部的人下达命令，否则一切都要按照规章制度和干部选拔任用条例来进行。我也听说了，有好几个老干部，都想要推荐自己的人上来，竞争激烈且残酷。”
钟雯夏朝着陈凡是大吐苦水。
陈凡满脸意外，他一直以为钟雯夏晋升副区长的事情是十拿九稳,可现在来看，就算区委书记钦点，也未必好用。
区委书记和区长的确有推荐的资格，但绝对不可能作为最终的拍案人。
副区长的人选，通常都是组织考察+区人大投票选举，绝非某人一言堂就能决定的。
就算是郭景耀这位市委书记，如非必要的情况下，也不会打破这一原则。
陈凡心中也跟着着急：“你的工作调度不是一直由伍恒书记负责吗？难道他没跟你铺好路，就贸贸然的把你调过来？这要是最后闹得鸡飞蛋打，闹出笑话来,他以后还有什么权威？还有什么脸面再给下属允诺？以前我觉得他办事挺靠谱的，还非常崇拜他，现在看来...八字还没一撇，就把你调过来，这不是存心让你闹笑话吗？”
“伍恒书记今天中午找我聊过，他也不知道竞争会如此激烈，只是让我好好努力，他会替我从中斡旋。”
钟雯夏重重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听他的口气...哼,似乎是在有意安慰我，让我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以免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什么叫让你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陈凡愤愤不平道：“他做的这叫什么事儿？存心让你空欢喜一场？既然没这个能力，干嘛还要提前把你调过来熟悉景雄新区的工作？三岁小孩都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你发那么大的火干什么？这又和你没多大关系。”
钟雯夏显然是被陈凡的脾气吓了一大跳。
“我...”
陈凡迟疑了一下：“我这是在替你鸣不平，早知道他那么不靠谱，我就替你谋划了。哎...要不这样吧，你也别回长浦县了，省得让人看笑话。我明天给益华区的区委书记秦俊义打电话问问，看看他那里有没有空缺，你先去补上。也不要再想副区长的位置了，妈的，不跟他玩了，这不是存心把人当小本子整吗？”
钟雯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我...”
陈凡有些无语：“我不是一直把你当好哥们儿，好朋友吗？关心一下好哥们儿的仕途，不可以吗？放心，凭借你的执政经验和政绩，秦俊义一定把你当宝一样宠着，肯定不会亏待你。正好前段时间郭书记去庆州参加国际招商引资，带回来几个重点项目，秦俊义挺忙的，你去帮帮忙，一旦积累下战果，晋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真没看出来，你现在的权利竟然这么大。”
钟雯夏嬉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也谢谢你真心拿我当朋友，只是...未战先怯，可不是我的性格，我还想要试一试。如果选不上，我来投靠你的时候，你可别丢下我不管不问，否则我真的就成没人要的孩子了。”
陈凡深知钟雯夏要强的性格，点头道：“行吧，既然你想要争取一下，我全力支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竭尽全力。”
“陈凡...”
钟雯夏娇声喊了一句，却迟迟没有再说话。
“怎么啦？是不是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陈凡见那边没有动静，好奇道。
“谢谢你...”
钟雯夏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强忍泪水：“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有你关心我，我很知足。能交你这个朋友，是我的福气。只可惜事不从人愿，否则...我一定对你展开疯狂的追求，哪怕给你当小老婆也行。”
陈凡吓了一大跳：“你喝假酒了？说什么胡话呢？严肃点儿行不行？我可是有女朋友的男人，用不着你这个爱哭鼻子的女人当我老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色已经不晚了，陈凡这才打着哈欠挂断电话。
第二天，也就是周五，工作依旧是紧锣密鼓的展开。
他在陪同郭景耀加完班后，已经是晚上七点过了，好在不是很晚。
他已经提前让副处长叶志奇定好餐厅，当他火急火燎抵达餐厅包间的时候，处里的同事们已经到齐了。
说起来也是陈凡这个当领导的不够称职，自从他掌管秘书综合处以来，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张罗部门的同事们一起聚餐。
负责定餐厅的叶志奇还是蛮靠谱的，定的是一家中餐馆包间，整桌菜加上酒水一起，并没有超过一千五百块钱。
餐厅老板应该是叶志奇的朋友，不仅送来两道菜和两瓶酒，还亲自跑来向陈凡敬酒表示祝贺。
陈凡的酒量本就不错，再加上最近经常应酬，虽然还没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但轮番敬酒下来，他的头脑还是蛮清醒的。
他这个领导本来就没什么官架子，和下属们相处得比较愉快。
毕竟大家都是体制内的人，并且都是从基层选拔上来的优秀人才，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比较懂规矩知进退，不越界，陈凡自然没必要以势压人。
呜呜呜！
就在众人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赤耳的警报声从窗外传来，紧接着包间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地震，地震，警报...三十，二十九...”
陈凡的两部手机都有地震预警功能，在外面的警报声响起的瞬间，手机的地震预警也在开始闪灯震动提醒。
“地震点是在距离我们四百一十公里的澜马市，四点一级，我们这里震感略轻，只有二点九级。”
副处长叶志奇立即向陈凡汇报道。
他所说的这些内容，陈凡手机上都显示着，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永东省百姓的心态比较随和安逸，民间也流传着一句话，大震跑不掉，小震不用跑。
果不其然，包间外面在短暂的骚乱后，就有人嚷嚷道：“跑啥子嘛跑？小问题，来，继续喝酒...”
“哎呀，就二点九级，老子跺一下脚都比这个动静大，莫慌，跑锤子跑？”
...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似乎啥反应都没有，只有脑袋上的吊灯轻微的晃动了几下而已，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陈凡揉了揉脸：“同志们，走吧，各回各的工作岗位。”
虽然百姓不将此事当成一回事儿，但政府却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必须要做好紧急措施和预案，以防止余震的到来。
众人虽然颇有微词，但也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立即起身跟上陈凡的步伐。
因为他已经提前给了叶志奇两千块钱，所以结账的事情，他也没操心。
在走出餐厅后，陈凡第一时间给朱刚打去电话，得知朱刚已经在去接郭景耀的路上，他又给常剑锋打去电话，约在市委大楼门口见面。
市委和市政府的领导干部们，因为这次的小地震，不约而同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这一点还是让郭景耀感觉蛮欣慰的。
虽然有时候大家在工作中，有政见不合以及争吵的时候，但面对突如其来的灾害，大家能够齐心协力，不缺岗不缺席，第一时间肩负起肩上的责任与重担，不掉链子，不和稀泥，这让郭景耀这位班长感到高兴。
在开展临时会议的时候，郭景耀也在第一时间对所有干部们进行了表扬。
可做会议记录的陈凡，却深深埋着脑袋，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生怕自己嘴里的酒味被其他干部闻到。
如果在此等关键时刻，自己这位市委书记的秘书掉了链子，那就是在给郭景耀的脸上抹黑。
好在会议只是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分管城市建设和应急管理部门的副市长唐妙锦在会议上做出重要发言，并第一时间拿出三项紧急预案，提议让多个部门联合行动，共同守护这座城市，守护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虽然大家都清楚，这只是一次小地震，就算是有余震，也不会波及到玉晨市。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省里没有给出明确指示之前，玉晨市的市委市政府以及下辖的所有部门就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做好随时面对自然灾害和突发状况的准备。
在回到办公室后，郭景耀抬头看了陈凡一眼：“喝酒了？”
陈凡知道这事儿肯定瞒不住，虽然开会的时候，他还故意将窗户打开，但刚刚跟着郭景耀回办公室的路上，两人那么近的距离，郭景耀肯定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
陈凡如同犯了错的孩子般，乖乖站在办公桌前：“跟综合处的同事们小聚了一下...”
他知道现在不是阐明原因的时候，只能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郭书记，对不起，是我的失职，以后我一定注意。”
“小凡，现在你是人红是非多，好多双眼睛都盯着你呢。按理说，下班时间，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也没人能管得了你，但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酒，的确能助兴，但也会坏事。”
郭景耀按了按手：“坐吧，喝点儿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前压力大，失眠的时候，我也偶尔小酌两杯，只要适量，别搞出什么花边新闻来就行。”
陈凡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郭景耀对自己的纵容程度，真的到了快没边的地步。
只是他很好奇，郭景耀单独将他带到办公室，难道不是为了训话吗？
既然唐妙锦副市长已经给出应急预案，接下来只需要市政府那边负责调度各区、县、社区、街道办、镇乡、村的干部配合即可，郭景耀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完全可以回家休息。
难道是因为好多干部都自发来到市委市政府大楼，郭景耀是不好意思提前离开吗？
“小凡，等一下你醒醒酒，多跟着唐妙锦副市长跑一跑，尽量安抚群众的恐慌情绪，做好防震减灾的宣传工作。”
郭景耀可没让陈凡闲着的意思。
陈凡见郭景耀并没有因为自己喝酒而生气，反而还给自己下达任务，这让他心中的石头稳稳落到地上。
这时，秘书长常剑锋小跑进来：“郭书记，各区、县、乡镇已经做完排查工作，目前并没有人员伤亡的情况发生。”
“澜马市呢？澜马市作为震点，有什么消息吗？”
郭景耀询问道。
澜马市作为经济大市，在永东省的经济排名一直稳定在前五，同时也是文明古城，为了发展旅游业，很多古老建筑并未拆除，妥善保存至今，为当地的旅游事业做出杰出的贡献。
“出了点儿意外。”
常剑锋面露担忧之色：“根据传来的消息，澜马市三个人防地下室在此次地震中坍塌，造成直接的经济损失高达两千万到三千万，目前当地正在积极开展被埋人员的抢救工作，被埋人数还不明。”
“人防地下室坍塌？”
郭景耀难以置信的看向常剑锋。
区区四点一级的小地震，居然让人防地下室坍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千古奇闻，说出去谁会相信？
要知道人防地下室可是紧急避难场所，能在危险来临之际，为人民群众提供必要的生命、财产安全保障。
可现在居然连四点一级的小地震都扛不住，那还谈何为人民群众提供生命、财产安全的保障？
“是地陷，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郭景耀还在努力的为澜马市找补借口。
可是他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也觉得这个借口站不住脚。
修建地下室的时候，探勘部门是吃干饭的？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仪器那么先进，难道就没提前探勘出地下的地形和地貌？
万一地底下真的有大面积的溶洞，人防地下室也绝对不可能修建在上面。
城建和规划部门又是怎么做的？
“目前事故还在排查中，而且恰好省宣传部就在澜马市做旅游宣传，所以这件事情才会这么快传过来。”
常剑锋如实道。
“三个？”
郭景耀碎碎念叨着。
如果只是坍塌一个，那恐怕是意外，可如果是三个...那就说明问题非同凡响。
恐怕会牵连一大批人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