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第一次的逃亡远行。
婉晴带着无尽的忐忑和期待。
接连几天的紧绷神经终于在离岸后逐渐远行的船只里慢慢放松下来。
鹤微知找来几块木板,搭成了一个简易的床,让婉晴睡下。
婉晴看着静下来的少年的脸上偶尔不由自主浮起的一丝愁容。
心中亦自责地升起无限内疚。
人都是自私的,自己走出这一步时就已经牵连了鹤微知。
可是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再后悔都显得矫情马后炮。
无言的环境中,婉晴侧身躺着,眼泪在默默流淌。
鹤微知似乎感觉出她的伤心,俯身抚摸她脸颊,温热的泪水浸湿他的手。
“婉晴,怎么又哭了?”鹤微知的手臂穿过来,环抱住她。
婉晴不敢回头,闷闷地问他:“鹤微知,你真的不后悔吗?明明你不用这样,你爸爸妈妈应该很担心你的……”
“傻瓜,我都说了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喜欢你,你无法阻止。”
婉晴转过身来回抱住他,“鹤微知,谢谢你!”
货船在行驶到离公海不足五公里的距离时,被四面包抄而来的快艇围堵住了。
余老板在休息室内听见急促的敲门声,随同马仔快速奔向甲板。
面对四面八方风驰电挚而至的快艇。
余老板心中暗道糟糕,这定是招惹上了大人物。
按照他的经验分析今晚必定凶多吉少。
毕竟这么多年来,除了头两年的艰难,经常被扣留货船,要拿钱赎身,到后来逐渐摸清门路后的他跟大哥俩人里应外合,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生意逐渐顺风顺水,也打响了名声,只要是他的招牌出港,无人敢这般动静,这种阵仗已经多年未见。
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响了两声被对方挂断,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前方的货船,请注意,请你们立即停止航行,我们是***海警,初步怀疑你们船只上携带违禁物品,请立即停止航行,配合警方检查……。”
海警的喊叫声从快艇上的扩音喇叭里隐约传来。
“余老板,怎么办?”身边马仔神色稍显慌张,低声问道。
“稳住,莫慌,应付检查而已。”余老板沉着回应,手机仍旧在不断拨号。
而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嘈杂一片。
“草他老母的黑叔,这是给我弄了个炸弹在船上吧?”
余老板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往腰后准备摸枪。
接着又朝一旁的马仔吩咐:“快去加速,往东南方向,只要进了公海,一切都好办。”
马仔醒目地往驾驶室跑去。
同一时间,底下货仓内的婉晴跟鹤微知也似乎听见了嘈杂声和扩音喇叭里隐隐约约的呼叫声。
“鹤微知,是不是有什么事?”婉晴紧张地攥紧手指,说话间声音已经不自觉开始打颤。
“别怕,余老板经验丰富,应该能够应付。”
鹤微知说是这么说,但是内心的慌张难掩,按捺不住的心令他站起身,在舱内来回踱步。
直升机上的梁霁风戴着通讯耳机,面色阴鸷,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俯视着海面上那艘仍旧在快速航行的蓝色货船。
在呼呼风声对着麦厉声开口:“马耀东,速度再快一点,对方正往东南方向飘移,这是准备强冲,快点找准位置,直接降落甲板。”
驾驶室上的马耀东收到命令,立马加速俯冲,直逼货船。
可是夜空作业,本就视线不佳,加上晚上涨潮还起了风,这明显是助了货船的一臂之力,却给直升机和周边的快艇增加了不少难度。
“风少,不行,找不准位置降落。”马耀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梁霁风再三确认距离,吩咐道:“放绳梯!”
“可是,风少爷,对方也是个练家子,手上必定是有武器的,万一……”
马耀东内心焦灼,忍不住提醒。
在他心目中,这样为一个小姑娘兴师动众已经是反常到甚至逆天,风少爷竟然还要不顾生命安危,要亲自下绳梯,万一有事的话,这可怎么交代?
“马耀东,你他妈怎么这么婆妈?小心老子先崩了你。”梁霁风已经失去耐心。
马耀东没办法,只能按照要求放下了绳梯。
梁霁风解开安全带,长腿一跃,翻身钻出机舱,双手捉住绳梯,如箭一般步步往下。
甲板上的余老板自然是瞧见了直升机上降下来的绳梯。
紧接着,一个身着迷彩的男人飞快地顺着绳梯往下,看样子这是准备强降。
他瞧一眼公海方向,不远处的灯塔提示着只要到达那里就好了。
于是他朝着驾驶室方向大喊加速,同时拔出手枪,子弹上膛,对准空中绳梯上的人瞄准射击。
“砰砰”两声子弹响在海面,穿梭在夜空里。
梁霁风身子灵敏翻转,子弹嗖嗖从耳边擦过。
他仍旧保持足够冷静,朝耳机里呼叫:“马耀东,快点配合我,俯身冲过去甲板。”
“可是风少爷,这样你会很危险的!”
风少爷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样的动作可是将自己当做肉弹直接暴露在对方面前。
而且快速运行中还有风力阻力,随时可能撞上不明物体坠落深海。
马耀东心中暗骂,梁霁风分明就是个真疯子。
然而,耳机内男人的骂声不断传入。
梁霁风已经进入疯魔状态,“马耀东,你他妈的也要造反是不是?到底谁是老板?”
马耀东无法,只能照做。
直升机再次拉下操纵杆,强行改变方向,降下高度,直接俯冲过船只的甲板。
螺旋桨撞击到桅杆,如刀削一般,将其折断,发出咔咔声响,有大件硬物随之坠落海水之中。
梁霁风从绳梯上跳下的瞬间,枪声再次发出。
“砰砰砰”接连几声。
火光四射中有人闷声中弹。
鲜血四溅在海面散开,血腥味道令隐藏的兽性逐渐苏醒。
同时引来嗜血动物的靠近,兴奋因子迅速打开,在这样不安分的暗夜里更加令人疯狂不止。
甲板和舱内的人同时感觉到了船只剧烈摇晃,各种轰鸣声交织。
这不会是普通的风浪,况且还是在原本风平浪静的海域里。
婉晴随着鹤微知从底层甲板舱内爬出来。
看见甲板上那一幕的时候,她浑身的血液已然凝固。
只见那个高大的男人猛地一个飞跃,双腿如一双剪刀般灵敏锋利。
干脆利落地将隐在暗处的余老板精准卡住脑袋旋转,接着将其抛起,在空中一个反转抛掷。
余老板便如同一具死尸一般,直挺挺地躺在甲板上,哼哼唧唧中翻着白眼,不能再动弹。
男人轻松着i地,单膝跪着,缓缓抬起头。
那双野兽一般的黑瞳里如此刻船下的海水一般,深沉而黝黑,深不见底,却又有明显的火星四溅。
婉晴犹如掉进冰窟,浑身冻僵,与此同时,时间和空间也被定住,周遭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鹤微知下意识地退后,伸手揽住她的力道之大,足以令她跌倒进他怀中。
他的胸怀宽阔有力,且带着炙热的温度。
可是婉晴却宛如被一座巨大冰山压在心口,身子冷到牙齿在打颤,双眼如同被囚,无法移开地与那个人对望着。
梁霁风朝着婉晴笑,下颌和唇边沾着鲜红的血,像野兽一样,笑得那般诡异和阴森。
他站起身来,看得出手臂上受了枪伤,鲜红的血已经浸染整条手臂,即使是军绿的迷彩都无法遮盖住汩汩血迹。
“梁婉晴,我的好妹妹,生日快乐啊!你可真是给我了一个巨大的惊喜,是不是哥哥没有让你看见过他真正发火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