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寒已经苍白的脸色,不知是被大火烘的,还是因为她又回到了他的怀抱,安心而有了血色。
他紧紧护着她,生怕她受伤。
挣扎着起身,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她带出去。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到一点伤害。
“颜颜,坚持住,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
早已经昏昏沉沉的童心颜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在看到他流血不止的伤口,就觉得疼。
疼痛,已是她此刻唯一能感知到的感觉。
撕心裂肺的疼。
而这种痛,一直延续到她再次醒来。
童心颜鲤鱼打挺坐起来,满头大汗,心里空落落的。
她刚刚做梦了。
梦到冷墨寒再次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她苦苦哀求,甚至都跪地抱着他的腿,求他带她一块走,他却决绝地甩开了她。
然后,她的世界突然狂风暴雨,她怎么也找不到方向,一个人在那丰风雨之中,被绝望和疼痛吞噬。
心有余悸,她愣愣的,还没从噩梦中缓过来。
等终于醒过来,她慌张掀开被子,焦急地要去找冷墨寒。
脚刚沾地,却无力的摔倒回病床上去。
一阵钻心的痛意从脚底蔓延开来,直侵入头顶。
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而后,她愣住了。
寒意从脊背扩散至全身。
冷得瑟瑟发抖,缩在地上,咬着膝盖,哀痛大哭。
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受伤的,他把她保护得那么好,怎么会受伤呢?
那他呢?
连被他裹在身体里保护的她都受伤了,那他是不是……
眼泪簌簌落下,砸在冰凉的地面,映着她苍白扭曲的脸。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却不敢出去,不敢去确认,他到底怎么样?
如果,那梦不是梦,如果,他真的走了,那她该怎么苟活?
伤痛劫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似一堆烂泥,软趴趴倒在地上。
只有脸上的两行泪水,在光照之下,亮得刺目。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虚脱得快要撑不住眼睛。
双眼一合一开的,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紧闭,再也睁不开一般。
突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刺激着她耳膜。
一声一声地,似敲打在她心上。
她能感觉到脚步声临近,却没有力气直起身来。
终于随着“咯吱”一声,有人进来了。
“颜颜!”
而后,他熟悉的紧张的声音传过来,她像是出窍的元神回窍一般,猛然坐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好好看他,却已经被埋进他胸膛。
她害怕的不敢动,生怕这是幻象。
直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在她耳朵里回旋,她才终于抱住了他。
脸埋在他胸口,泪水泛滥成灾。
冷墨寒感觉到胸口滚烫的湿意,唇落在她发间,深深一吻。
“别害怕,有我在。”
可她却哭得越发厉害,声音沉闷地控诉:“你去哪了?你不知道我看不到你会害怕么?冷墨寒,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丢下我走了。”
抱着她的手用力收紧,想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不让她离开自己。
“对不起,我刚刚去给你拿吃的,不是故意吓你。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我不管,你不能丢下我,永远不能。”
“不会,舍不得,也不愿意。”
冷墨寒怎么会呢?
他恨不得让她跟自己融为一体,怎么能放开她?
当时火势蔓延,而他已经撑不下去,看着怀里快要晕过去的她,他心里满是苦涩。
他还来不及好好爱她,却再也不可能了。
那一刻,冷墨寒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尤其是,当大火烧到了他背后,可他却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
深情也罢,遗憾也罢,那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可他不甘心。
他可以死,但她却不能出任何意外。
凭着脑袋里仅剩下的意念,他像是突然活了过来那样,使尽所有力气,背着她,要逃出火海。
最后,他们是出来了。
可她,竟傻乎乎的为了保护他,脚被烧伤了。
滑稽的是,他从了王芬芳给的那一刀,毫发无伤。
这样的结果像是耻辱,一遍遍凌迟他的心。
特别是当他已经恢复,而她却躺在病床上,久久不醒。
就好像,保护童心颜不受一点伤害是他的使命,是信仰。
可最后,他输得一败涂地。
“颜颜,谢谢你没有放弃。”
这是唯一能宽慰他的事了,要是结果再伤人一点,恐怕他早就自尽,去陪她了。
人说,情到深处是孤独,爱到深处是无助。
而孤独和无助,他都饱尝过。
童心颜伤的是左脚,从脚背到脚踝,二级烧伤。
经过处理,已经不那么痛了。
只是,她也会担心,害怕留疤。
虽然林慕阳再三保证,等痊愈了,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她醒过来的次日,她便缠着冷墨寒,出院回家了。
因为她住院,感觉像被关到动物园似的。
冷墨寒父母着急赶回来了,冷母更是紧张的直接在医院里守着她,虽然有冷墨寒在。
而呆小酒,更是夸张,吩咐了家里的阿姨,每隔三个小时就往医院里送一次汤。
童心颜待得很难受,就逃回家了。
回了家还好,有冷父冷母照顾,冷墨寒也可以去公司上班。
她一个人也自在。
出院回家的第三天,傍晚,林慕阳来给她换药,冷知意也跟着来了。
换完药,冷母留他们在家里吃饭,也拗不过,便一起在客厅里聊天喝茶。
他们都刻意不提那天他们受伤的事,可童心颜心里还是在意的。
趁冷母去厨房,而林慕阳陪冷父下棋的空档,她小声问冷知意,“姐,那,王芬芳她……”
冷知意看了看她,如实回答:“她,葬身于火海。心颜,虽然你心里的伤并不会随着她一起消失,但我们都希望你能放下芥蒂,毕竟,未来的美好,还等着你去临幸。”
她笑笑,“姐,我没有在意,放心吧,我没事的。都过去了,就算我一直耿耿于怀,他们也活不过来。”
“我都懂的。”
只是在想起来时,心还是隐隐作痛。
见她真的想明白了,冷知意也轻松一笑,“那就好啦,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红包都备好了,就是送不出去。”
“我想再等等,姐,那,童浩他人呢?也没见他来看我,他是,”
她有些说不下去,虽然王芬芳的死是自作自受,而且罪有应得。
可她还是怕童浩偏执,把错误推到她身上。
她是用心珍惜这个唯一的亲人。
“估计没有缓过来吧。这段时间,他都没去学校,都旷了半个月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