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沉默在车内蔓延，童心颜内心纠结又心虚。
尽管她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不相信冷墨寒，才会瞒着不告诉他，但事实就是，她害怕冷墨寒会站在冷家那一边。
“在你心里，我就那样不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会出卖？”
冷墨寒自嘲开口，言语之间的苦涩，童心颜并非不懂。
她转眼看着他，凌厉的眉眼之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伤感。
双手不自觉抓紧衣角，不知从何说起。
自从她确定冷墨寒在自己心上后，就不曾将他抹去半刻，无论是知道了冷老爷子跟自己有仇，还是看不清冷墨寒对自己的心时，他始终刻在她心尖。
但也夹带着苦闷，不知如何选择的无奈也一直纠缠着她。
此刻，看着他薄怒的侧脸，童心颜多想伸手过去，帮他抚平不展的愁眉。
“我们的缘分，终究被岁月埋葬。”
他又叹了一句，而后沉默着，不再开口。
如果可以重返童心颜十岁那年，他一定不会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
可惜，没有如果。
童心颜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回到公寓，她也没开口说一个字。
刚进门，冷墨寒似累极了一般，随意蹬掉鞋子，跑上楼了。
童心颜坐在沙发上，默然等待着天明。
她不知道天色大亮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色？冷老爷子会放过自己吗？
她不以为然。
毫无睡意躺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窗外。
当天色大亮时，天空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在寒风中颤栗。
童心颜坐起来，打算冲杯咖啡，门就开了。
聚精会神看着门口，等着人进来。
“啊，少奶奶你总算回家了，少爷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来人不是冷老爷子的人，而是李婶。
她进来，把湿哒哒的雨伞放好，抖了抖身上落的雪花。
童心颜睨着她，脱口而出问：“李婶，你知道多少冷家的事？我想听真话。”
李婶顿住抖头发的动作，看着她。
一会，才走了过来。
“少奶奶你先坐会，我去给你做早餐。”
没回答她，就钻进了厨房。
童心颜不好再追问，便也作罢，反正就算李婶真的知道些什么，也不见得会跟她说真话。
望向楼上，如今，她唯一的希望也只有冷墨寒了。
可，他真的会站在自己这边吗？
她不是很确定。
但还是提步上楼，敲开了卧室门。
她进去，冷墨寒刚洗漱出来，精神不是很好，随意坐下，双腿交叠，显得格外慵懒。
目光灼灼盯着她。
顶着他注视的目光进去，在他面前站定，直截了当开口。
“请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不管怎样，我都得面对。你说我们在我七岁时就认识，还在芭蕉雨相识，你一定知道我外婆，对不对？”
冷墨寒慵懒抬了下眼皮，看了眼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会意，坐了下来。双手交握在大腿上，格外的拘束。
“你很紧张？怕我把你怎么样？呵，明知道从你那里得到的只会是失望，却还是忍不住抱有幻想。”
“我……”下意识要解释，却生生忍住。
如果结局注定是伤害，那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现在就让他彻底失望比较好。
“我不会放手，不管事情到哪一步，我都不可能再放一次手。”他似看透了她的想法，斩钉截铁说。
童心颜抬眼，对上他幽深的眸子。
嘴唇翕动，却没说什么。
“老爷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他伤害外公外婆在先，无论是道义或法律上，他都是有罪的。”
“我没打算包庇他，尽管他也开口求过我。”
童心颜眼睛突然放光，不可思议看着他。
“可他是你爷爷，你大伯，你爸妈他们都不会允许你这样的。”
“我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我跟你在一起。”
他坚定的目光看得童心颜莫名心虚。
冷墨寒的底气和骄傲，是她永远不可能有的。
“除非……你不愿意，否则，没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说着，他起身，两步跨了过来。
伸出手，“颜颜，你愿意牵我的手，一起走过以后的岁月吗？不论任何事情，都坦诚相待，没有秘密。”
童心颜愣神盯着他的手心，不坚定的心又摇摆不定。
把手给他，她可以得到人人羡慕的幸福。可却带着无人能懂的落寞和无奈。
如果选择跟他在一起，要她如何心怀愧疚的幸福？
外公外婆不会原谅自己的。
但她害怕这次拒绝，将再没机会拥抱到幸福。
纠结的皱眉，她确实贪心，可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想一手亲情，一手爱情，同时拥有，坦坦荡荡的快乐？
“还是拒绝么？那当我什么都没说。”
冷墨寒落寞收回手，却在一半时，被她紧紧抓住。
惊喜看她，对上她仰望的双眸。
“颜颜，你，真的？”他紧张得不行，生怕再听到拒绝。
童心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喜欢你，从没变过。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只为自己想。如果我答应你，就是背叛外公外婆，那以后我们也不可能幸福。”
她终于把自己的纠结跟他坦白。
“但要我放弃你，我也做不到。冷墨寒，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两全？是我太贪心，不配拥有你的爱情吗？”
听着她自责又痛苦的哭诉，冷墨寒再次紧张起来。
他是不愿意放手，可要是他的坚持只会伤害她，那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将她拥入怀中，心疼吻她发顶。
“我都知道，对不起，颜颜，我不该这样逼你。”
童心颜脸埋在他胸膛，哭得撕心裂肺。
她的哭声，似锯齿，在他心上拉扯，折磨着他。
“颜颜，你相信我吗？请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不会这样结束。”
童心颜点头，却没有回答。
他们心里都清楚，所谓的两全其美的方法，是不存在的。
童心颜放不下心结，不可能原谅冷老爷子。那就只有报仇。
可结果呢？她不也成了冷墨寒的仇人？
两个隔着世仇的人，怎么可能轻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