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号。
第二次庭审现场。
冷知泠眼神锁在夏凉身上,手紧紧攥着,手心里全是汗。
虽然厉霆钧说,秋白找到了有力的证据,但她还是担心。
夏凉受此次事件影响,声名狼藉,要是真的洗刷不了冤情,就……
她咬唇,听着律师辩护。
辩护律师提出,房曙晖真正死亡原因根本不是那一刀致命,而是因为酒。
房曙晖那段时间刚好感染了细菌,他去找夏凉的那天晚上,刚缓和下来。
但,他服用了头孢。应该说,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头孢。
他的太太,给他拿的药。
“反对,被告方恶意揣测中上原告,且证据不足。”
“反对有效。”
虽然房曙晖的尸检报告出来,确实是因为服用了头孢,而后饮酒导致其死亡的。
但是,他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药是房曙晖的太太给他换的。
而后,原告揪着房曙晖太太去世那晚,夏凉也在锦洲酒店的事不放。
眼看就要败诉。
“我可以为被告作证,那晚,在锦洲酒店,她跟我在一起。根本没有见过死者,更没有作案时间。”
秋白直接站起来,把那事给抖了出来。
突然间,旁听的记者激动的对着他拍。
“肃静肃静。”
终于再安静下来,律师请求,择期再审。
于是,又不告而终。
出了法院。
他们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比起夏凉杀人,他们更在乎秋白出轨实锤,并且在法庭上承认了。
好不容易上了车。
冷知泠看着夏凉,不知该怎么说。
她也问不出口,毕竟那是夏凉自己的隐私。
可又觉得应该问点什么,为难得几次欲言又止。
“他说的是真的。那晚,我确实跟他在一起,而且是我主动进了他房间,上了他的床。”
夏凉大方的说了那晚的事。
她心不在焉,然后就跟狗血霸总剧里一样,推开了虚掩着的他的房门。
可她并非自愿。
那天,秋白被人算计,被下了药。
而主动送上门去的她,成了他的解药。
这也是第二天,夏凉骂骂咧咧的原因。
被强,却连骂对方“禽兽”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怪自己粗心大意。
“凉子,那你现在跟他……”
“就是那些人问的那样,他包养我,我陪他睡,他给我摆平这次的事。”
冷知泠彻底无言了。
夏凉的直率,让她暂时无话可说。
“泠泠,你可以瞧不起我,甚至是骂我,但请你不要跟我说教,现在的我,只剩下脆弱的虚荣心。”
如她所愿,冷知泠再没问什么,也没有骂她,说她。
冷知泠也确实没有说她的打算。
就算是选择去死,那也是夏凉自己的权利,她没资格去教训谁。
摆脱了穷追不舍的记者,冷知泠便下了车。
看着车子把夏凉带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又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没回去,去找厉霆钧。
她去的时候,他在开会。
在办公室等了好久,他才回来。
看到她,厉霆钧也知道了结果。
只有不如意的时候,她才会想起他,主动找他。
还没等他问,她便开口,“证据不足,择期再审。但秋白跟凉子的事,足够炒一段时间。”
他回了个“嗯”便埋头处理文件。
冷知泠隔着办公桌站在他对面,看着他,好久也没动。
“厉霆钧,秋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终于顿住。
抬眼,盯着她眼睛。
“对他感兴趣?”
“凉子说,他们各取所需,她陪秋白,秋白帮她摆平这些事。
可我记得你说过,凉子不会是秋白的菜。
但凉子不一样,她太单纯梦幻,只要秋白不会暴力对她,她就会沦陷在一个虚幻的梦里。
我不想凉子受到伤害。”
厉霆钧终无奈垂眸,“那是他们之间的事,谁也插不来手。”
她急忙过去,“可他们没有感情,就……”
“夏凉亲口说的?”
摇头。
“那你如何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感情?小鬼,有时候,顺其自然要更明智。”
对于他的反应,冷知泠很不满意。
好似,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像是他们俩之间的事。
明明发生在十年前,他饱受思念之苦,却还是忍着,到了十年之后。
他的豁达,却让她怀疑他的真心。
如若真的在意,怎么可能做到平静如水?明明心里应该波涛汹涌,却装作无所谓。
“你就这么自信,一切都会如你所想那般?”
“有些不该过早出手干涉的事,早就注定了结果。
我只是在等那个结果自己走到我面前来。必要的时候,也不介意出手。”
冷知泠笑了。
“所以,你现在什么感觉?看到我这个十年前就注定的果,主动找你上床,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厉霆钧猛然抬头,微微皱眉,看她。
“你该知道,性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这不就是你的处世哲学,顺其自然?
所以,十年前,我们是因为喝酒顺其自然,便做了。
十年后,我们再遇,也是顺其自然睡在一起?
那你的心呢?”
面对她的质问,厉霆钧觉得这种感觉很陌生。
老实说,除了她,他的处世原则,还真就是顺其自然。
尽人事,听天命,他一向如此。
可为何她就生气了呢?
“我的心,在你身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但有件事,我必须说明一下。
对你,我不是顺其自然,而是在频频试探失败后,无计可施。
那是挫败,也是伤。”
他很好是堵住了她的火。
冷知泠也不能矫情胡闹,没多呆,利落离开了。
她本是为夏凉的事而来,最后却把自己逼得落荒而逃。
华灯初上。
她不想回家。
沿着河道,信步走着。
手机响了好久,都没接。
她知道是厉霆钧,只是想一个人待会。
不知走了多久,她不经意抬头,竟瞥到了路上的他。
双手插兜,只穿着白衬衫,随意走着。
“厉霆钧,你……你怎么没回家?”
“家里空荡荡的,没你,连空气都那么重,难以呼吸。”
她没答,就觉得他说情话的能力真是炉火纯青。
虽然她知道只是暂时的,可奈何不了喜欢听。
“你吃饭没?”
“一直陪你。”
冷知泠走了上去,“我想喝薛妈妈做的汤,可以带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