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颜也是一愣。
握着筷子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盯着他看，许久才问“那，你现在要过去?”
童浩点头，慌张失措在身上找钱付账，“对，我现在要过去。服务员，结账。”
他紧张得连翻找口袋的手都在颤抖。
童心颜看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王芬芳得了肺结核?
到底是老天有眼，故意报复她?还是天意弄人，故意帮她?
放下筷子，掏出钱夹，结了账，对童浩说“走吧，我送你过去，顺便看看。”
说着起身，径自先走了出去。
等了一小会，他才出来，上了车。
一路安静。
当他们到警局时，王芬芳已经退了烧，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
在看到童心颜的瞬间，瞪大了眼睛，情绪激动，挣扎着坐起来，差点拔掉针头要上来打她。
怒指着她，大骂“你来干什么？来看我有没有死吗？还是来看我笑话?”
“童心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滚！滚开，我不要再见到你！滚，滚啊！”
王芬芳暴怒的尖锐吼声，是被关上的门给阻断的。
童心颜被带了出去，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立马拉着童浩的手，一脸虚弱的说“浩浩，妈要死了，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妈再也不能保护你，帮你了。你一个人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被童心颜那个恶毒的女人利用，她……”
她尽情地诋毁童心颜，却越说越没底气。
童浩冷眼看着她，这眼神令她不解，甚至有些害怕。
“你这样低劣的手段还要用到什么时候？妈，你难道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妈，你真的做错了。”
王芬芳撒开手，拔高音量回“不！我没错，错的人是童心颜母女，是童天平。我没错，我没做错。”
“我现在这些痛苦，都是拜他们所赐，都是他们害的。”
她疯狂地捶打着床，发泄自己心里的恨。
哪怕已经在里面呆了这么久了，王芬芳依然没有试着放下过往，跟自己和解。
在她眼中，她是最爱自己的人，怎么会把自己推到这样的困境?
她所受的委屈，都是别人欠她的，都是别人的错。
这样的反应，让童浩很不满。
哪怕自己的母亲劣迹斑斑，罪有应得，他也想她晚年过得好一点。
他是抱着和解的想法来的，却被王芬芳的反应砸了个粉碎。
和解，不可能的了。
他耐着性子，俯身，扶她躺下，给她拉好被子。
“妈，你难道还没折腾够吗？你难道不想出去，想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只要你认错，跟姐和姐夫道歉，我会说服他们放你出去的。”
“妈，这世上，我就你一个亲人了，我真的不想连你也失去。”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抵不过她心里的恶魔。
“不可能！除非我死！”
如此，童浩也不便再多什么。
毕竟，她一心求死，他又能怎样呢？
“妈，你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我刚刚的话。”
起身，不顾她的咒骂便直接出去了。
大夫给他看了详细的病例，就王芬芳这样的情况，可以申请保外就医。
但他却问“就不能让她待在里面吗？”
弄得大夫也很尴尬。
王芬芳的态度，彻底浇灭了他想要帮她的心。
也许，让她待在里面，才是最好的归宿，也是最好的安排。
不然，要是她再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不是更对不起童心颜?
“这种情况，必须进行隔离治疗。我们建议，申请保外就医，对谁都好。”
“你们家属商量一下吧！”
医生也走了。
病房门口，就剩他们俩。
童浩耷拉着脑袋，他没脸面对她。
童心颜却不说话，她无话可说。
在听到保外就医时，她自嘲笑了笑。
果然是天意弄人，祸害遗千年。好不容易，把她给弄进来了，结果，就这样出去?
她是愤怒的。
这样，如何对得起那些王芬芳曾伤害过的人?
隔着门扉，透过玻璃看了眼里面。
正好对上了王芬芳的目光，童心颜看到了挑衅和得意。
心里酸酸麻麻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终究没怎样，留下一句“我不适合呆在这，就先走了。”
提步，阔步离开了。
她怕再留下去，会控制不了自己，冲进去，辱骂王芬芳。
童心颜开车回去了。
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
她不知道童浩会怎么选择，但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把这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冷墨寒，他也是颇为惊讶，没想到最后竟然如此。
“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我看着心疼。”
拥她入怀，在搜寻着解决办法。
“在对上她得意忘形的目光时，我有种冲进去掐死她的冲动。”
“那恭喜太太情绪管理能力有所提升。不值得的，别再为那样的人渣伤心费神。她总会有报应。”
“可我会想起我母亲。你不知道，我母亲是带着满身伤痕，绝望地离开人世的。”
“我当初找到她，浑身赤.裸，唯一的遮挡，便是那些青得发黑的伤。”
想起母亲当时的模样，童心颜心一阵一阵的抽.搐。
“虽然那不全怪王芬芳，应该怪童天平，可或多或少都跟她有关。”
假若不是王芬芳，也许她母亲不会在她十岁就受伤。
如果没有王芬芳，说不定童天平还会拿出几分真心对母亲，也不至于最后……
但她不敢再往下想，每一个如果的背后，都透着无可奈何的心酸。
正因为没有，才幻想着“如果”带来的可能性。
这是个伤人的字眼。
她窝在冷墨寒怀里，不知是累了，还是被他的温暖安抚，眼皮子打架，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却如遭噩梦。
她下楼来，就看到了童浩。
他有些狼狈，坐在客厅里，似乎在等她。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开始上课了？”
童浩却望着她，久久未能言语。
随着她靠近，他狠狠咬了咬唇，“姐，我有事要跟你说。”
咯噔一下，心跌入谷底。
童心颜已经猜到了，王芬芳应该已经被带出来了。
闷闷坐下，“说吧，我听着呢。”
可客厅却陷入了安静。
许久之后，“扑通”一声，他竟直挺挺跪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