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体一震,竟不由得慌了一下。
转身,怔怔看着门口的她,换了件衣服,改良的素色旗袍,绣着竹,大片留白,穿在她身上,格外的雅致。
盘着发,有几缕发丝垂落耳际,在清凉的微风中起舞。
冷墨寒眸光微凛,说不出的躁动逼压在心上。
她嗅到刺鼻的烟草味,轻咳了两下,冷墨寒绅士的掐灭了手里的烟。
“抱歉,不知道你会来。”
这话说的,像她应该来一样。
童心颜,不,颜安安略尴尬,浅笑,“不碍事,是我唐突了。”
话落,转身便要离开,冷墨寒却走了过去,斜靠在门框上,盯着她发髻,“可否赏脸,散个步?我知道一个极佳的赏日出的位置。”
颜安安微顿,而后回头,依旧挂着浅浅的笑。
“那岂不美哉?劳烦冷先生带路。”又颔首,道了谢。
冷墨寒发现,现在的童心颜,倒真活在了民国了。从打扮到礼数,一样不落,复古的让他有些恍惚,仿佛是突然穿越了似的。
摇了摇头,进去拿上外套,“走吧。”走在她右后方,像是护花使者,又像是她的仆人。
沿着那条石头路出去,中途,左手边有一条不像路的荆棘小路,他带着她走了进去。
他给她挡荆棘,颜安安很不好意思,客气道谢,脸颊也染上了红晕,不知是走路热的,还是因为害羞。
不管因为什么,冷墨寒都觉得眼前的风景,当真是美不胜收。
小路入口全是荆棘,再往里面走一小段,便豁然开朗,土地平旷,一片草地,长满了野草和格桑花。
虽没到花期,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冷先生怎知有这么一块宝地?我来了快半年,也不曾发现这么美的地方,当真是虚度光阴。”懊恼的撇了撇嘴,似错过了人间美景一样。
冷墨寒淡笑,带她往前面去,这片土地像是聚宝盆,四周由小山包环绕,而他们正前方,也就是东面,那小山丘比其他三面要雄伟不少。
“现在开始,也为时不晚。”
“即便如此,那虚度的光阴,又拿什么去弥补遗憾?如若最初便跟美景失之交臂,倒不如从未见识,不曾开始,便不晓得曾经虚度,也就无所谓遗憾与否。”
冷墨寒转头看了看她,很想问,那爱情呢?也这样吗?
却没有问出口。
如今,她已是颜安安,早已不记得自己,如果这样,她真的快乐,他是打算真的放开手,任她留在幸福的国度。
而遗憾和悲伤,留给他慢慢品尝就够了。
他附和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倒是她,被这番美景迷的激动,笑得开怀,弯弯的眉眼,像是月牙,照拂着他心里的那片荒地。
那小山丘上,他曾修了一亭子,古色古香的,专门赏日出用的。
其实冷墨寒也是第一次来这,镜湖岛是他的不假,买了有些年头也是真,不过他也就刚回国那会来过两回,再后来就没为休假赏日出来过了。
今日,以往那些废物般的东西,倒派上用场,博得她一笑。
她坐下,认真的凝视着东方,双手交握着抵在下巴上,像是虔诚的信徒。
冷墨寒没跟她并排而坐,而是坐在她斜后方,她看着东方等日出,他则看着她,等心暖。
许是刚刚穿过荆棘时被勾住过,她发髻松散,调皮的发丝多了不少,很不安分的垂落在肩上。
冷墨寒盯着那随风摇曳的发丝,似摇摆在心上,勾得心痒痒的,抬手,就要给她抚上去。
可即将碰到时,却不想抚回去,轻轻一抽,发髻散了,她黑长的直发便乖巧落了下来,乖巧的躺在她纤瘦的后背上。
就在头发散落的那一刻,她身子颤了颤,而后僵住,一动也不动。
冷墨寒没看到她的脸,更看不到她眉眼间的薄汗。
对,她流汗了,不是热的,而是慌的。
心跳如鼓擂,剧烈而混乱。
她不知道他想干嘛?把她骗出来这地方,没个人影,叫也不会有人听见。
她微微懊恼,也不知他为人,竟跟着他跑出来。万一他是……那怎么办?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又极不愿这般想他,见他第一眼,她便心跳加速,那感觉是欢喜,是悸动,她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人。
哪怕她是第一次见他,哪怕他是自己“丈夫”的仇人。
昨夜,石律便跟她讲了冷墨寒的事,说他们是死对头,却又有种惺惺相惜的知己默契。而冷墨寒会来,是因为石律邀请他过来做客,顺便谈生意。
对于石律的话,她深信不疑,毕竟,她对过去一无所知,就连她的名字,她的身份,也都是从石律口中知道的。
而石律要她陪他做一场戏,就冷墨寒来时,看到的那样。
从她在D国医院醒来,看到石律的第一眼,就心有不喜。
那种来自骨子里的不喜欢,告诉她,哪怕他们是领了证的夫妻,哪怕石律有多在乎她,多爱她,她都不喜欢这个男人。
先前,她以身体没恢复好为缘由拒绝跟他同床共枕,两人是分开住的,同一屋檐,不同房间。
约半个月前,石律要求两人住在一起,她都是找借口躲着他,不跟他有太多的亲密接触。
昨晚,石律提出那样的要求,说要挫挫冷墨寒的傲气,她无法拒绝,便按照石律的剧本,陪他演了那么一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戏码。
演完,她便难受的下楼喝水,想要冷静思考如何处理跟石律的关系。
结果,他突然开门进来,瞥到他的一瞬间,她便后悔陪石律演那么一出戏了。
因为,她发现就一眼,自己就沦陷了,喜欢上了冷墨寒,怕他嫌弃自己轻浮,怕他误会。
她僵着身子,连旭日东升,都没心情去欣赏这美景,脑子一片空白,紧张的不知所措。
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又不安,希望他做点什么,又害怕他真做什么,复杂的乱跳着,慌乱着。
“习惯你秀发飘飘,突然绾起来,像变了个人,觉得隔了老远,还是这样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