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来愈深沉,帐篷外战士们的话声渐渐停息,只有篝火仍在噼啪燃烧,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夜鸟鸣叫,更添寂静。
我眼睁睁看着帐篷顶,思潮翻涌,心事重重。
旁边的高佬这时已发出阵阵轻轻鼾声。
我翻了个身,过了一会,白日不断折腾带来的疲倦在身体里不断扩散,眼皮渐渐沉重,终于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来到一个山谷,山谷满目参天冷杉,银杏下灌木丛生。因树木挡住视线,山谷大小无法目测。
我走在灌木丛中,一边抬头看那些参天冷杉,一边缓缓前行,手指在灌木枝叶上划过,一种酥麻的感觉游走全身。
随着渐渐深入山谷,我有种被窥探的感觉,且这种感觉愈来愈明显,让我很不自在,有时我感觉那双眼睛就在后面,可当我回过头时,却又什么也没有。
在我为此感到惊惶不安时,山谷里涌起团云雾,瞬间将山谷笼罩,随着云雾愈来愈浓,我甚至看不清面前几米外的景物。我身上的衣物渐渐潮湿,微风吹过,身上凉丝丝的。
我小心翼翼前行,眼光不停在四周扫来扫去。山谷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无,我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跳。
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更浓更烈,让我不由紧张起来。
“你来了——”一声轻飘飘话声从云雾里传来,忽近忽远,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我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一跳,四下望了下,四周除云雾中隐约可见的银杏树和灌木,什么也没有。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大声问道,因那声音太过诡异,我心低一阵恐惧,声音控制不住已有些颤抖。
“你既来到这,难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那飘忽声音道,一股凉风在我耳边吹过,似有东西轻轻拂过。
我转过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我道:“我是被人胁迫到这来的,不是自己要来的,怎知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四周一片沉寂,过了一会,那飘忽声音再次响起,道:“你真不是为我体内龙丹来的?”
我根本不知龙丹是何物,问道:“龙丹是何物?”
那飘忽声音沉默片刻,道:“你既不是为我体内龙丹来,请离开这吧,这山谷很快被焚灭消失,不走就来不及了。”
虽然那种被近距离窥探的感觉依然存在,但听那声音似乎没恶意,我好奇心起,大胆道:“你让我离开这,你到底是谁?能让我看看你样子么?”
那声音道:“你真想看我的样子?”
我点点头,随即想到“她”可能看不到,又大声道:“是。”
那声音道:“我和你并非同类,我的样子极其吓人,你不怕?”
我摇头道:“不怕。”
那声音道:“既如此,你抬起头来。”
我闻言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浓雾渐渐散开,对面灌木丛传来一阵沙沙声响,一个硕大无比的三角蛇头从云雾中探出,“嗤嗤”吐着血红的信子,一对眼睛充满魅惑。
“蛇——”我没想到与我说话的竟是条巨大无比的蛇,惊恐万分,失声惊叫。
“小七。小七。你怎么啦?”这时旁边有只手将我轻推了几下,叫道。
我蓦地睁开眼,什么山谷冷杉,云雾巨蛇俱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就一顶帐篷,帐篷外有微弱火光映入,原来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
我转过头,高佬一动不动看着我,问道:“你做恶梦了?”
我茫然点头。刚才梦境里出现的山谷,冷杉,灌木,云雾,还有那巨大无比的蛇头,此刻仍清晰存在我脑海里,想到那从云雾中缓缓探出的蛇头,我仍感到阵阵恐惧。
高佬道:“白天经历太多恐怖事情了,因此你才会做恶梦。”
睡在我们旁边帐篷的马天然也被我的惊叫惊醒,这时问道:“陈兄弟,出何事了?”
一个轮夜值勤的战士也跑了过来。
我道:“没事,做了个恶梦。”
我话刚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动物嚎声,因距离太远,听得不真切,不知是什么动物发出的。
高佬问我道:“听清楚那是什么动物叫声了吗?”
我摇头道:“没有。”除了上次进入十万大山寻找弟弟在山里夜宿一次,我没有夜宿山林的经历,对于动物叫声仅限于家禽家畜,野生动物叫声所知不多。
听到那动物嚎声,马天然从帐篷里钻出来,鹰鼻及一些睡在帐篷里的战士也纷纷相继弯腰钻出,每个战士手里都拿着枪。
“卜参谋,听出是什么动物嚎叫了吗?”李爱国从帐篷里走出来,遇到鹰鼻,问道。
鹰鼻道:“好像是狼嚎。”
他话声刚落,远处又传来一声嚎叫,没一会,嚎叫引起连锁反应,四面八方也都传来了阵阵嚎叫声,嚎声有远有近,杂乱凄厉,让人听了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狼是群居动物,平日捕食猎物皆是相互协作,分工配合,群而攻之,被它们盯上的猎物,如不是足够强大,很难逃过它们的猎杀。
突然而来的狼嚎似乎让马天然感到有些惊诧,他站在帐篷边,面向山谷一侧,见鹰鼻及李爱国过来,道:“听这狼嚎距这至少有一公里,显然不是冲我们来的,深更半夜的,怎突然嚎起来了?”
鹰鼻道:“狼是群居动物,一般都有自己的领地,会不会是有动物进了它们的领地?嚎声是它们对侵入者发出的警告。”
因为狼嚎的传来,李爱国又让战士在篝火里添加了柴火,火光顿时又明亮起来。
狼虽凶残,可和所有动物一样,对火有种天然的畏惧,虽然听声距我们较远,但火光多少给人些安全感。
对于鹰鼻的推测,高佬深感赞同,道:“敢进入狼领地的,会是什么动物呢?”
鹰鼻道:“神农架遍地猛兽,既敢进入狼的领地,肯定不是一般动物。”
马天然将李爱国叫到跟前,道:“为确保安全,多增加些人轮夜警戒。”
李爱国道:“是。”当即转身去安排。
远处的狼嚎仍在此起彼伏,丝毫没有停下之意,听声音,狼群正在向同一个区域靠拢。
我对高佬道:“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高佬道:“明天呢?难道明天就平静了?”
在这神农架丛林里,隐藏着太多的未知,而所有未知似乎都充满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性命不保,尸骨无存。过了今夜,谁知明天会如何?
马天然抬腕看了下表,见李爱国已安排好警戒人员,道:“狼群距此甚远,不会到这来的,两点了,让所有人去睡吧。”
李爱国把命令传达下去,战士们纷纷回到自己帐篷里去。
我和高佬回到自己的帐篷,高佬道:“你说今晚会是什么动物闯进狼的领地?”
我摇头道:“这丛林里有太多超出我们认知的东西,猜不出来,不过听那狼嚎,在警告入侵者的同时,似乎对入侵者极为忌惮,能让狼群如此,那东西肯定非常恐怖,希望我们明天不要遇到才好。”
因为狼嚎,我和高佬虽回到帐篷,但久久不能入睡,将近凌晨四点,才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醒来了,简单进食了些食物,收起帐篷,一行人继续前行。
走了两三公里,峡谷两面悬崖渐渐收窄,参天大树渐少,灌木也稀稀落落的,两面刀削般的悬崖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一个个圆洞,那些洞大的直径有一米,小的亦有半尺,呈不规则分布,从外往里看,洞里黑黝黝的,没有密集恐惧症的我,看了心里也有种不舒服感。
“这怎么有那么多洞?这些洞是怎么形成的?”高佬看着那些洞道。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每个人看到那些洞都露出了惊诧表情,其中有些人走南闯北,奇异景观见过不少,也没见过这样的。
过了沼泽地后,谷底地势就渐渐走高,这里两面悬崖虽没之前高,但也有四五十米,算下来两面悬崖至少有近千个那样的洞。对这些洞的出现,所有人都很好奇,一时议论纷纷,惊叹不已。
“这些洞处于大山丛林深处,没有人工斧凿痕迹,大自然真是神奇,竟在这留下这一片风景,如果不是在这里,又是一个5A景区。”
“这可以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了。”
“这样的景观,我从没见过。”
……
在惊叹的同时,也有人感到疑惑。
“这峡谷已经将近尽头了,为什么别的地方没这样的洞,只有这里有呢?”
“这不会又是什么恐怖生物的洞穴吧?”
“如果里面真有生物,会是怎样的生物呢?”
……
在所有人都议论那些出现在悬崖上的洞时,其中一个洞里有个尖尖的脑袋探了出来,那脑袋水桶粗细,前尖后圆,如锥子一般。探出脑袋的生物似乎胆子极小,看到外面有人,一下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这一幕好几人都看到了,又纷纷议论起来。
“刚才那脑袋你们看到没有?”
“看到了。”
“没想里面真有东西住在里面。”
“住在里面那东西好像胆子很小,刚露个头又缩回去了。”
“你们说那是什么生物呢?”
“……”
洞里探出的那个脑袋马天然亦看到了,他转头对李爱国低声道:“快离开这里。”
李爱国没见到那东西,但战士们的议论他听到了,此时听将军下令,当即将命令传达下去。
战士们不知住在洞里的是何生物,但想那上千的洞穴,如果每个洞里都有东西爬出,即使对人无害,那也是件可怕的事,听到命令后脸色都变了,纷纷加速离开,直到走出近千米,回头不见有动静,这才松口气。
高佬也没见到那东西,刚才一路跟着战士跑,这时见众人脚步放缓,问我道:“刚才你看到洞里的东西了?”
我点点头。
高佬道:“看出那是什么生物没有?”
我摇头道:“那东西我从没见过,不知是何生物。”
高佬看了眼马天然道:“既不知是何物种,我们为何要跑?”
我道:“就因为是未知生物才可怕,那两面悬崖上的洞穴不下一千,如果我们刚才不跑,里面的东西若对我们进行攻击,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还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