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米处,蛇群不断往燃烧的龙涎香木周围聚集,杂草一圈一圈被压倒,信子发出的嘶嘶声隔着一段距离听来仍十分清楚,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恶心的腥气。
我捂住嘴,蹙起眉头,正想如何脱离困境,后面忽然吹过一股怪风,似乎有东西在我背脊轻拂了下。我打个激灵道:“你们谁在开玩笑?”
高佬问道:“怎么了?”
我道:“刚才谁在我背上拂了下?”
方丽清道:“我没有。”
高佬亦道:“我也没有。这时候谁有心情开你玩笑?”
我一想也是,这时虽说比被蛇群包围时好少许,但没脱离危险,每个人神经都如上紧的发条,有谁会在这关头作恶作剧?况且那股风确实不像人为,还有那轻轻一拂,倒像是突如其来的自然风吹动树尾扫过。
见我不说话,方丽清可能以为我过于紧张,轻碰我一下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我道。说完灵光一闪,又道:“高佬,打开手电筒。”
高佬“啪”的打开电筒,一条光柱刺破黑暗,直射夜空,我们身边方圆几米内一片雪亮。
“往这边照。”我指着身后灌木丛道。我们身后是一面刀削般的峭岩,岩下生长着一排成人高不知名灌木,枝繁叶茂,甚是翠绿。
高佬依言将电筒照向我所指位置,不解看着我,方丽清也是一脸莫名,问道:“你这是……?”
我从高佬手中接过砍山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不用等到龙涎香木烧完,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方丽清道:“你是说这树丛后面有出路?”
我“嗯”了声算作回答,提起砍山刀,借电筒光将灌木慢慢拨开,如我所料,树丛后面果然露出个半米宽,一米多高的洞口。随着灌木拨开,洞内徐徐吹出一阵凉风。洞口虽窄小,人弯腰勉强能够进入。
方丽清喜道:“果真有洞耶,只不知另一头是否有出口?”
我道:“洞内既然有风吹出,肯定有出口,依我推测,另一个出口要么离这很近,要么就是整个洞呈直线,里面空间很大,风才会吹到这边来。”
高佬道:“这洞穴那么隐蔽,不拨开灌木根本看不出来,你怎么发现的?”
我道:“方才我们站在那时,有股凉风从后面吹来,有东西在我背上轻拂了下,开始我以为是你们其中一个开我玩笑,一问你们都说没有,我便觉得奇怪,我们后面是峭壁,怎么可能有风吹出呢?既然你们没有恶作剧,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石壁上有洞,而且与外面相通,风由那头进入,这头出来,吹动灌木,扫在我背上。”
高佬点头表示赞同我的推断。
方丽清道:“根据那点事情你就推断出这么多东西,真厉害,要我根本不会在意。”
我微微一笑,以谢她的夸奖,挥刀将掩住洞口的灌木砍了,从高佬手中接过电筒,当先弯腰钻入山洞。
自从进入大山,每次遇险皆是毫无预兆,这洞看似平静,但是否隐藏危机不得而知,我用砍山刀在前探路,每块石头皆轻敲一遍,每条石缝用电筒照清楚了才走过去,唯恐有动静时措手不及。
方丽清跟在我后面,她身形娇小,低头便可在洞内行走,毫无碰头之虞,高佬就惨了,米八几的个头,躯体又壮,弓着腰如虾米仍不时碰壁。为顾及他,我只得不时回头给他照明。山洞窄小,没什么转圜的余地,如此多次,我渐感吃力。
走走停停向内走了约三四米,前面果然豁然开朗,洞道比入口大十倍不止,两辆小车并行绰绰有余,洞顶亦高出不少,直起腰也丝毫不觉得有压迫感。
我用电筒照着四处看了下,发觉这洞不小,洞内乱石成堆,洞壁亦是怪石嶙峋,在晃动的电筒光照射下,黑影幢幢,如鬼如魅。
方丽清缩身在我和高佬中间,探出头颤声道:“这地方怪渗人的,不会又有什么东西吧?”
洞内明显感觉有气流通过,电筒光柱所及只有十几米,远处仍是一片漆黑,根本不晓得整条洞道有多长,黑暗中隐藏有什么。我们一天经历太多了惊险,我知她已成惊弓之鸟,不想再增加她紧张,随口道:“应该不会。”
方丽清道:“这里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你怎么知道不会?”
我说“不会”只是想安慰她,她这么一问,我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为好。
高佬道:“不管有什么东西,都比在外面好,我可不想继续与那些冷血爬行动物为伴,想想都头皮发麻。”
方丽清对之前情景似仍心有余悸,高佬如此一说,她便不说话了。
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么多危险都过来了,没理由到这因为害怕裹足不前的。”将砍山刀递还高佬,继续往里走。
山洞洞壁凹凸不平,怪石犬牙交错,遍布碎石的地面石堆如坟,行走极不方便,有时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因一堆乱石却要绕行一大圈。我们一边提防不知是否存在的危险,一边留意脚下,提心吊胆小心行走,洞内一片沉寂,只听到脚踩碎石发出的悉索声。
山洞黑沉沉的,电筒光亮只能驱散近距离的黑暗,光柱倒是能及远些,但也在十几米处被漆黑吞噬了。
我晃动电筒观察周围环境,方丽清和高佬跟在我身旁,我不敢分神去看他们,握着电筒的手因紧张涔出一层汗水,手掌湿漉漉的。
走了三四十米,愈往里走洞道愈宽,两旁再没凸出怪石,地面渐趋平坦,没有出现岔道,也不见异常,整个山洞静悄悄的,只有微风迎面徐徐而来,湿凉湿凉的。
我知道终于安全了,停下脚步吁了口气,一颗提着的心渐渐放松。
“哎哟!”方丽清没料到我会突然停下,一头撞在我背包上惊呼出声。
“怎么不走了?”高佬扶住方丽清,走到我身侧问。
我问道:“你们感觉到这风了吗?”
高佬与我相处日久,知我必有下文,点了点头。
方丽清道:“感觉到了,有问题吗?”
我提电筒向前照去,远处依然漆黑一片。我道:“这风较方才强了很多,且湿润湿润的,前面不远应该就是出口了。”
方丽清道:“既然这样,那干嘛不走了?难道想在这等天亮?”
高佬看我一眼,已猜到我确实有这想法,道:“他确实是那样想。”
方丽清推了我一下,如被针刺般高声叫道:“这阴森恐怖的,在这过夜,你脑子坏掉了?”
我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山洞看似凶险,其实很平静,我们从入口走到这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外面山高林广,莽莽丛林,隐藏多少危险我们都不知道,像前面山谷,你敢说比这安全?”
“可是,可是……”方丽清不知如何反驳我,转向高佬投去求助的眼光。
高佬耸耸肩,道:“我知道呆在这对你有压力,可这次他说的有道理,这里确实比外面安全。”
方丽清道:“外面也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呀!干嘛非要呆在这?”
我道:“当然可以,可找是需要时间的,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找到后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休息?况且找到的地方你能确定就一定安全吗?”
方丽清显然没想过这问题,怔了怔为难地道:“可这地方实在,实在……”
看她几分与方丽秀相似怯怯的模样,我心升起股怜惜之情,道:“不会有事的,如果你不放心,等会在我们中间休息好了。”
方丽清朱唇轻启,欲言又止,投来一丝感激的目光。
我找了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将背包取下放在一侧,对方丽清道:“山郊野外的不比在家里,将就将就吧。”
高佬此时已把背包当枕头放在地上,正准备躺下,闻言道:“天当被,地当床。这在部队是经常的事,有个洞遮风挡雨,算是奢侈了。”为了不让方丽清尴尬,他又向外挪了挪,使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拉大得足够放下一张床。
方丽清随刘教授外出考察,这样的事想是常有,并无女儿忸怩之态,落落走到中间,可蹲下后又犹豫了。
我见她盯着地面眉头微蹙,知她嫌地上太脏,便把电筒塞给她,将背包里的食物取出,给背包她当垫子睡。
方丽清把着电筒,看我把食物一一堆放在旁边石块上,忽然“咦”的一声,语声充满惊异。
“怎么了?”我回头问道。
方丽清指着我堆放食物的石块道:“那好像有字。”
我一听甚是好奇,将那石块打量了遍。石块约有一尺见方,通体黝黑,大半埋在地下,只有小半截露出地面,细细一看,露出部分果然隐约看到一行字体,因过于模糊,只能辨认出三个“民国三”字样,其他再分辨不出。
高佬提着砍山刀也凑过来问道:“什么情况?”
我把事情简略说了。
高佬双眼一亮道:“这山洞会不会像花山上的洞穴一样是个古墓,石头是墓碑,上面刻的是墓主人的平生和生卒年月。”
我道:“你《鬼吹灯》,《盗墓笔记》看多了,在古代十万大山周围一带乃是蛮荒之地,蛇虫盘踞,根本没人居住,怎么可能有人在这选址修墓?这里虽然纳风蕴水,木盛土藏,但五行缺金,并不是墓葬的佳所。”
方丽清道:“这不会是墓碑,上面刻的‘民国三’不像是人名,据我所知,中国自古至今,好像并没有‘民’姓。”
“民国三,民国三……”我轻喃了几遍,道:“会不会是民国政府时期留下的呢?”
方丽清道:“有这可能。但这远离市县,又处在茫茫大山之中,既然不是墓碑,有谁会大老远跑到这来刻字?”
我们左思右想,谁都无法说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高佬听说不是古墓,兴趣顿减,打个哈欠道:“管他是哪个无聊人刻的,与我们无关,再讨论下去天就亮了。”
我看了眼他手中的砍山刀,伸过手道:“把刀给我。”
高佬对我的举动有些不解,将砍山刀递给我。
我把放在石上的食物抱开搁在一旁,反转砍山刀,用刀背铲去石块表面的积泥,随着积泥一块块掉落,石面露出一片斑斑锈迹。
方丽清打着电筒,这一切她也看到了,好奇道:“这石上怎么会有铁锈?”
我心中亦是不解,砍山刀在石上轻敲了几下,听着发出“铮铮”沉闷金铁交鸣声,我兴奋道:“这不是石头,是铁,而且是中空的。”
高佬本来已想休息,听我如此说又来了兴趣,凑过来道:“也许是个藏宝箱。”
高佬醉心探险,平日又喜欢看盗墓类小说,脑里因此常会有些凭空奇想,我也猜是箱子,但对他不切实际的想法不以为然,里面有什么我不关心,只是在这地方出现了这东西,心里好奇心驱使自己想要探个究竟而已。
我以刀为铲,刨开铁块状物周围的泥土,上面现出个锁扣样的东西,虽埋在地下严重锈蚀,看不到箱盖合缝,但已确定是个箱子无疑。
方丽清高佬蹲在我身旁,目睹铁箱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眼中充满期待和兴奋。
我又向下挖深了些,使铁箱尽量露出地面,然后砍山刀在锁扣上一插,“啪”一声,锈蚀了的锁扣应声脱落。
响声在幽幽洞中显得清脆异常。我心怦怦剧跳,抬头看眼方丽清和高佬,他二人也正看着我。说实话,此时说不紧张是假的,在人迹罕见的地方突然出现个箱子,里面是什么谁都不知道,若如高佬所说是个藏宝箱还好,如果不是……这种年代久远之物,开启是否有凶险都不得而知。
对着已刨出来的铁箱,我犹豫了,不敢贸然去动手打开。人就是这样,当遇到已知挑战时,会勇敢挺身去面对,毫无畏惧;可如果遇到的是未知,反而会心生怯懦,顾虑重重。
高佬见我犹豫,猜到我的顾虑,道:“你挖了那么久也累了,箱子我来打开吧!”说着移身上前,就要从我手上接过砍山刀。
我当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心升起股暖流,感激看了他一眼道:“不,还是我来吧。”他和我是生死相交的朋友,他不想我有事,我一样不想他有事。
高佬明白我的心思,也不坚持,拍拍我肩道:“那你小心点。”让方丽清把电筒给我,两人退到离箱子较远处,以策安全。
我把电筒放在刨出的泥堆上,对着箱子,持刀慢慢将箱子表面的锈层铲掉,刀与铁箱摩擦发出“吱吱”声响,刺入耳膜,难听非常。
随着铁锈层层掉落,铁箱原锁扣两边现出条褐黄线条,我用手摸了下,确定是箱盖的合缝,只是长期埋在地下被锈封住了。
我将砍山刀刃对准合缝,使劲在刀背一拍,刀刃插入了少许,但整个合缝锈蚀得太厉害了,还是无法开启箱子。我再使劲再拍,如此多次,锈迹斑斑的合缝才彻底裂开。
我直起身子,没有立即打开铁箱。夜风灌入洞内,背后凉飕飕的,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给汗水湿透了。
“你还好吧?”方丽清问道,语声充满担忧和关切。
高佬没说话,也许是不想我分心,只打了个注意的手势。
“没事。”我道。话毕退后两步,站到铁箱左侧,弯下腰,提刀轻轻插入箱子合缝。
“咔嚓!”箱盖一声响,与箱体分离开,我握刀的手不由一颤,呼吸急促得自己都能听到。
过了一会不见有异常,我心稍定,但仍不敢直接开启铁箱,依旧用砍山刀挑着箱盖,一寸一寸慢慢挑起,直至完全打开。
高佬见铁箱并无危险,与方丽清走过来,捡起电筒照向箱内,两人皆是一脸愕然。
我探头一看,表面铁铸的箱子内部也以薄铜包裹,埋在地下不知多少岁月了,仍旧一片澄黄,可制作如此严密的箱子,里面竟只放着个较饭盒稍大的油布包裹,所占空间不足箱子三分一。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埋箱之人弄的是何玄虚。
方丽清道:“这么小的包裹装在这么好的箱子里,你说是阿拉神灯,还是潘多拉盒呢?”
我道:“你希望是哪样?”
方丽清道:“当然是阿拉神灯呀,那样我就可以许三个心愿,就可以让教授和师兄他们回来,我们也不用在大山里到处找他们了。”
阿拉神灯只出现在童话世界里,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我知那只是她的愿望,心仍不由为之感动,毕竟在遭遇困境时,有愿望总比绝望要好。
高佬道:“是神灯是潘多拉盒,打开不就知道了。”俯身去揭包裹。
包裹包着的油布有五六层,由于铁箱的密封性,保存得相对较好。高佬一一逐层揭开,当揭完最后一层,眼前景象令我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油布包裹的竟是把柯尔特左轮枪,三颗马克手雷,还有六根金灿灿的金条。
方丽清也呆住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拍高佬肩膀兴奋道:“真给你说中了。”
高佬似乎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也呆住了。
我拿起根金条掂量了下,道:“一根足有一斤,共有六根,照现在市场价,价值近百万,分成三份,我们每人也有几十万了。”说着将金条随手递给方丽清。
方丽清抚摸着金条兴奋道:“钱多少无所谓,首先我要做条项链,一对耳环,还有只手镯。”
我白她一眼道:“你也算是个文化人,怎么也这么俗气?”
方丽清道:“你高雅,金条你不要呀!给我这俗人多做几条项链。”
我道:“想得美,天降横财,干嘛不要?不要白不要。”
方丽清“扑哧”笑道:“说到底,你也是俗人一个。”
我道:“雅人也要吃饭的。”
高佬把玩着左轮枪,对我俩的话恍若未闻。那枪在放入箱前显然经过一番保养,有些部位已起锈斑,但弹轮和扳机仍活动自如。高佬玩着玩着,两眼放光,就像齐天大圣见到了定海神针,喜不自胜。
我拿起颗马克手雷,试着拔拉保险,发现还没被锈住。这种军工品生产于二战时期,体积仅盈一握,引爆方式为延时引信,拔掉保险数秒就会爆炸,威力惊人,因形似菠萝而得此俗称。从铁箱表面锈蚀程度看,这些东西埋在地下少说已有五六十年了,但密封在铁箱内,包裹得又好,功能基本没受损。
我小心翼翼把手雷放回箱内,这种能毁灭人的军工品对我而言没有吸引力,只是见到了,心里好奇,看一看而已。
方丽清也将金条放了回去,问道:“你们说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我拍了下满是泥土的双手,沉吟片刻道:“你看过《十万大山剿匪记》没有?”
方丽清摇摇头。
我道:“电视《英雄虎胆》呢?”
方丽清还是摇头。
我道:“一九五零年,也就是新中国成立次年,原**党六十三军军长张瑞贵夫人韦秀英被败退台岛的蒋某人任命为粤桂******总指挥,并于同年三月打着‘保枪,抗粮,抗税’及‘破仓分粮’为口号,聚集了几千人发动暴动,以十万大山为依托,在那蒙,贵台等地设立关卡,杀烧抢掠,无恶不作。为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在广西省委指示下,人民解放军挥师十万大山,用了近一年时间,经大大小小几百次战斗,终于将盘踞在大山的土匪肃清,把匪首韦秀英击毙。”
高佬这时已把手枪收起,道:“《十万大山剿匪记》我没看过,电视《英雄虎胆》倒是看了,你说的这个韦秀英,与电视里的匪首李月桂有些相似。”
我道:“当然了。那个李月桂本来就是以韦秀英为蓝本创作的。”
方丽清不解道:“可那与埋在这里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了。”我指着箱内几颗“菠萝”道:“这种马克手雷是美国二战时期产的,解放战争时期,因为美国支持,**党部队几乎都有这种美式装备。蒋某人败退台岛后,残余部队大部分随他去了台岛,小部分则流窜到高山密林为匪,韦秀英任*******总指挥时,手下便有不少这样的人,这些人为了利益为她所用,但他们与解放军交过手,知道做流匪非长久之计,其中可能有人为了留后路,把东西埋在了这里,以备解放军围剿时逃跑用,可没想到没来得及逃,便给剿了,所以东西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方丽清听我一气说完,眨了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道:“这好像只是你的猜测耶。”
我道:“确实只是我的猜测。可你有更好的解释吗?”
方丽清缓缓摇头。
高佬道:“管它为什么在这。埋了那么多年没人取走,肯定是无主之物。”一股脑将箱内东西全部取出,放进了背包。
我和方丽清都笑了。我们两人都有个共同通病,对问题都喜欢打破砂锅探究到底,这是职业习惯,本身没什么,可如此一来,做事便没有高佬干脆直接。
高佬对我俩突然发笑有些莫名,也不问为什么,只是乜了我们一眼,将背包往地上一扔道:“时间不早了,抓紧睡会吧。”倒头便睡。
我知道时间确实不早,也不耽搁,铺好腾出来的背包让方丽清睡后,关闭电筒亦躺下了。随着电筒光熄灭,无边无际黑暗瞬间把我们包围,空荡荡的归于沉寂。
我闭着眼睛,尽量不想弟弟的事,以使自己快点入睡,但越是这样越是思潮如涌,弟弟的身影便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一幕幕闪过,身体虽疲惫不堪,一时半刻也无法睡去。
方丽清也许对睡在山洞存有担忧,过了好久还不时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声音。她旁边的高佬却已传来呼呼鼾声,这人不管何时何地似乎都能很快睡着,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我长吁口气,弟弟的事虽像块巨石压在胸口,令我透不过气,但透支的躯体终于抵挡不住倦意阵阵侵袭,思想渐渐混沌,眼皮慢慢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