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照顾我的战士显然经过了训练,一左一右抓着我两臂,两脚娴熟地相互交替,并没因我的存在而慢下来。
白茫茫的水雾在头上弥漫,两旁景物风驰电挚般向后飞逝,在两名战士照顾带领下,慢慢的我竟也能像他们一样,利用两脚交替保持身体平衡,不让两脚陷入泥潭,即便他们不抓我手臂,我也能自己向前滑行。
在我的后面,高佬在另两名战士帮助下渐渐追了上来,开始时他和我一样,也由两名战士抓住两臂带着,滑行了一段距离后,他竟让两名战士松开手,自个儿玩了起来。
“哇,太过瘾太爽了。”脱离了两名战士照顾的高佬兴奋得大呼大叫,渐渐加快速度,滑到我旁边:“小七,《神雕侠侣》里有一回目,说的是杨过和郭襄为帮万兽山庄抓雪狐,进入瑛姑所隐居的沼泽地之事,你还记得么?”
我道:“《神雕侠侣》我都不知翻多少遍了,当然记得。”
高佬道:“”当时杨过和郭襄进入沼泽地时用的就是我们如今这法子。金庸老爷子真是厉害,竟在几十年前写《神雕侠侣》时就知道用这法子可以过沼泽地了。”
我道:“金庸老爷子学贯中西,才思敏捷,人称香港四大才子之一,想到这法子有何奇怪。”
高佬虽然已能自行滑行,但马天然曾有交代,无论我俩其中哪个出意外,照顾我俩的战士都要军法处置,因担心高佬有闪失,照顾他的两名战士见他滑到前面,相视一眼后亦慢慢追了上来,跟在他后面预防不测。
见高佬玩的兴起,我心也痒痒,正想让那两名战士也放开我,前面突然响起一阵枪声打破了傍晚峡谷的静谧。
“前面出什么事了?”听到枪声,高佬惊讶道:“莫不是又有大型生物出现?”
因为已是傍晚,峡谷里沼泽地上空漂浮的水雾愈来愈浓,白茫茫一片挡住了视线,虽然听到枪声就在前面不远,但除了那团水雾,我们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哒哒哒……”高佬话音刚落,前面枪声忽然大作,同时传来阵阵惊呼声。
“出事了。”听到前面枪声如放鞭炮一样响成一片,我心想。
正当我思索如果前面沼泽地有巨型生物出现如何逃跑时,伴随着枪声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叫声充满惊恐与绝望。
高佬转头望向我,道:“前面肯定出事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着峡谷两面刀削般的悬崖峭壁,想起那片水域里恐怖的大型水蛭,我道:“现在我们还有退路吗?”
向前又滑行了段距离,终于能看到前面模糊的人影了,那些人影在水雾中快速穿梭,没有停顿,伴随着“哒哒哒”的枪声,一条条火苗从那些人影手中的枪管喷出。
我知道那些模糊人影就是滑行在我们前面的战士,至于他们开枪射什么,水雾实在太浓,没有看到。
因为在沼泽地里只要脚下稍一停顿就会陷入泥潭,明知前面出事,我们也没有丝毫停顿,直直向前滑去,而前面那些战士,之所以不停来回穿梭,也是这道理。
又前行几十米,前面景况渐渐映入眼底,待看清前面是什么令战士们发出阵阵惊呼不停开枪时,我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忘记了移动两脚,要不是照顾我的两名战士拉我,我已深陷泥淖里。
前方距我们二三十米处,此时正有无数不知名巨大虫子从沼泽地里钻出,那些虫子躯体有一人合抱粗,上面长有毛刺,口在身躯的最上端,张开口时就像百合花开一样,整个头部裂成数瓣,里面一层层环形的肉芽清晰可辨,下半部分在沼泽地里,看不出长短。
“这到底是何生物?”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出现的条状生物,我全身一颤,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眼里余光扫过,忽然见到马天然及鹰眼此时正站在不远处一个隆起的小土丘上,看着前面沼泽地里翻来翻去拦住我们全部去路的巨大泥虫一筹莫展。
李爱国在沼泽地里来回奔跑,指挥战士们对付泥虫。
因为战士们不停开枪,在外围的泥虫已倒下一大片,但泥虫实在太多太多了,目光所及,几十米范围内全是泥虫。
在滑行中我看向高佬,他似乎也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呆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李爱国正巧经过他身边,他身体一转,与李爱国齐头并行,问道:“李中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爱国道:“我们可能遇到远古时代才有的沼泽虫了。”
“沼泽虫?”这种虫不止我没听说过,高佬也没听说过。
李爱国道:“据古代流传下来的典籍记载,在蛮荒时代,形成时间久远的沼泽地会孕育出一种虫,这种虫身形巨大,能活吞生人及一些较小的动物,这种虫繁衍能力强,生命周期长,最恐怖的是它们往往是以群体出现,除了霸王鹰很少有天敌。”
高佬道:“沼泽虫数目众多,子弹有限,如此下去可不行呀?”
李爱国道:“将军与卜参谋正在想办法。”
我在两名战士带领下,也从后面追上了他们,我心想这沼泽地宽有千米,那些沼泽虫不可能分布那么广,问道:“两面悬崖边那里不能过去吗?”
李爱国道:“我们看过了,面前这片沼泽地全都是沼泽虫,根本没路可走,除非从两面悬崖爬上去。”
一千米宽的地方全都是沼泽虫,虽然因上空漂浮水雾无法看到峡谷尽头,但极目处到处是翻来滚去的巨大沼泽虫,想想都头皮发麻,而且那些虫子还能活吞生人。
我道:“方才我们在后面听到了惨叫,是不是有人出事了?”
李爱国道:“当时那些沼泽虫刚从泥里爬上来,先行的两个战士速度没能控制住,冲进了虫群里。”他没说那两名战士结果如何,但两个活人冲进能活吞生人的巨大虫群里,后果可想而知。
为不陷进沼泽地,所有战士都在来回穿梭,可能是死了两名战友刺激了他们,他们手中的武器就像人一样,充满怒火,喷出一串串子弹,射向沼泽虫群。
“嘣。”忽然一声巨大枪声响起,一颗闪亮的信号弹冉冉升起。
所有战士听到信号枪响,都回头向枪声响起处望去。
发射信号弹的是站在那隆起小土丘上的鹰鼻,也就是李爱国口中的卜参谋,这时他举着信号枪的手尚未收回,枪口仍冒着缕缕黑烟。
见战士们都向小土丘望去,鹰鼻高声道:“将军有令,所有人停止射击。”
听说将军有令,所有人纷纷停止射击,向小土丘围拢过去,包括照顾我和高佬的那几名战士。
看所有战士已围拢过去,虽不能停顿,只能在小土丘旁一圈接一圈的转圈,马天然神情严肃道:“这沼泽虫数目众多,出现范围又广,想消灭他们从此过去根本不可能,继续开火只会浪费子弹,于事无补,现在就原路返回,另寻道路。”
想到原路返回又要经过那片满是大型水蛭的水域,我心发悚,但相对前面那些能活吞生人的沼泽虫,原路返回确实是明智之举。
听完马天然下的命令,所有战士都默不作声,或许是想到了那两个冲进沼泽虫群的战友,他们神情既无奈又伤感。
这时,天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鸟鸣,那叫声凄厉尖锐,如一根针般刺破云层,穿透水雾,传进每个人耳里。
因沼泽地上空漂浮着浓浓水雾,肉眼无法穿透水雾看到天空,正在每个人猜想那是什么鸟在叫时,那样的鸟鸣接二连三又传了下来,听声音似乎鸣叫的不是一只鸟,而是一群鸟。
随着那鸟鸣声传来,沼泽虫群此时竟发生了变化,刚才还在不停翻来翻去,不时张开口露出满口肉芽的沼泽虫,这时却似是受到了刺激惊吓,纷纷蠕动笨重庞大的躯体,慢慢沉入泥淖中。
看到那些沼泽虫的反应,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巨大的鸟鸣愈来愈近,瞬间已飞临我们头顶上方,我正想是什么鸟能让那些恐怖的沼泽虫感到害怕,一个巨大黑影从浓浓水雾落下,随着一阵风刮过和一声凄厉鸟鸣,两只鹰爪一般巨大的爪子在水雾中降临,抓起一条沼泽虫瞬间消失在水雾中。
那些沼泽虫已经很大了,但那从水雾中落下的爪子更大,抓沼泽虫便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随着第一条沼泽虫被抓起,从水雾中落下的巨大黑影也接二连三多起来,没一会整个沼泽地上空便出现了无数个黑影,一只只巨爪也相继在水雾中落下,抓起一条条沼泽虫。
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所有人认知,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忘了去移动脚步。
“那是沼泽虫的天敌霸王雕。”李爱国忽然叫道。
一名好奇心起的战士为看清霸王雕模样,忽然提枪移动脚步向前滑去。
李爱国知道他意图,叫道:“小心。霸王雕不止是沼泽虫天敌,也是所有身形比它小动物的天敌。”
李爱国警告声刚落,水雾中又传来一声鸟鸣,一个巨大黑影从上落下,落下之处正是那战士所在位置,那战士可能感受到霸王雕巨大身形落下的威势,举枪正要射击,霸王雕巨大的爪子一把将他抓住,带着他冲天而起,阵阵凄厉恐怖的惨叫从天空传来,渐去渐远。
“快,快离开这里。”李爱国指挥战士纷纷后退,马天然也在鹰鼻保护下走下小土丘,向后滑去。
也许是为了我安全,在霸王雕出现前,那两名照顾我的战士就把我带到了距沼泽虫较远之处,见他们一个个往后撤,在滑行中我又看了下刚才沼泽虫出现的位置,从霸王雕出现后,那些沼泽虫就一只只沉入泥淖中,这时虽然仍有一部分没有完全沉入,但较方才使整片沼泽地翻腾时已平静不少。
我心念一动,让照顾我的两名战士带着我滑行到李爱国身边,问道:“李中尉,你们带有手雷吗?”
李爱国不知我为何有此一问,答道:“有呀。”
我道:“能否给我两颗,或许我们不用原地返回。”
马天然及鹰鼻就在李爱国身前不远处滑行,听到我的话回头问道:“陈兄弟有办法走过那片沼泽虫出没的区域?”
我道:“能否过去不敢说,但可以一试。”
马天然道:“怎么试?陈兄弟不妨说来听听。”
我道:“沼泽虫因为霸王雕的出现,现在已渐渐沉入泥淖里,我们想在那里过去,如今威胁最大的就是霸王雕,如果引爆手雷可以惊走霸王雕,我们就可以趁那些沼泽虫再次爬上来前经过那里。”
马天然沉吟片刻,对李爱国道:“李中尉,你马上安排人,照陈兄弟说的去试试。”
高佬距我不是很远,我的建议他亦听到了,此时他滑行到李爱国身边,道:“李中尉,惊走霸王雕这事交给我吧,如果霸王雕走了,那些沼泽虫肯定又会冒出来,这期间时间短暂,你可以先去安排。”
因为高佬和我是马天然请来的,李爱国闻言不由向马天然望去。
高佬当然知道他担心什么,道:“我也是当过兵的,引爆区区两颗手雷还不至于有危险。”
马天然听了,向李爱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