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是真拿我当弟弟啊,也根本没把云心当回事,只当她是个小女孩……
云心却天天煞有其事地防范我和火狐见面,可能真的是想多了。
不过现在,空气在凝结。我被火狐关进一间只有我俩的小屋子里。这间小屋子本是侍卫们存放兵器的屋子,一般只有雪桥他们会来。
盲马和枯木都战死了,赵哥又身负重伤,还躺在床上。所以除了我,只有雪桥知道这个地方了。
“我和雪桥打过招呼了。”火狐说着,指引我坐下。
我在角落寻了个木箱坐下。
“主要是和你说说话,最近一直也没有机会。”火狐说道。
“云心她……也没有恶意。”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哈哈,现在就这么维护她!眼里跟本没有我这个姐姐啦?”她开玩笑着说我。
“我……”我能说啥呢。
“也没什么的,我今天要跟你说点正事,所以才跟你那个侍卫提前说了,帮我寻个隐秘处,避免被打扰,也避免被偷听,他知道咱俩的关系,便将我引到这里来。”火狐解释了一下缘由。
避免被打扰,主要就指的是云心啦。我们刚坐定没多久,就隐隐约约传来门外云心四处找我的声响,看来这小丫头,精神头儿还挺足的。
“雪桥,六阿哥人呢?”门外传来云心质问雪桥的声音。火狐和我则停下言语,静等她离开。
“他好像说了要去寻福宁……”雪桥撒着不太擅长的谎。
“你不是寸步不离他的吗?怎么分开了?”他的话马上就引来了云心的质问。
“他不让我跟,六阿哥伤不是好了吗,又带了枪,还穿了赵哥托人寻来的软猬甲,应该没有危险,而且你哥那地方离这又不太远。”雪桥说话的声音慢慢减小,似乎意识到自己再解释,便要露馅。
“你没骗我吧?好,我去我哥那看一看。”说完云心便气呼呼地走了,她虽然离得很近,但也没能发现这在一堆杂物后掩着的暗门。
雪桥自然还在门外不远的地方,警戒着,保护着我。
外面逐渐安静,安静中听到了,两轻一重轻击门框的声音。我知道云心暂时是离开了。
“继续说吧。”我说道。
“嗯,主要是之前晚宴上的事情。”火狐看着我。
“你也觉得我的决定,有所不周是吧?”我若有所思地询问道。
“这倒不是,相反,我觉得不能犹豫,不要忘记英夷现在也在试探我们。”她说。
“这个我知道,我有顾及到。”我回应着。
“英夷展露出来的,并不一定是真想说的。也有可能英夷在用一些真的事物在掩盖他们的目的。”火狐说着。
“这我知道……”我又陷入了沉思。国家的前途,突然压在身上,着实是诚惶诚恐的。
“也就是说黄金可能确实是真的,他们愿意帮助你取得皇位,应该也是真的。关键的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期望的回报是什么?难道只是每年一个稳定的进项吗?”火狐的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大英帝国到底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呢?一个听话的代理人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说到进项,钱可能对普通人的概念是一个线性的,对于国家层面的钱的概念,可能要复杂得多。我始终认为虽然是支付了高昂的利息,但是这笔巨额的国债对于中国也是非常巨大的帮助,不仅一定程度上能缓和国内矛盾,并且给国家提供了更大的缓冲余地,算是双赢的一步棋。”我对火狐是十分信任的。自己所想到的,便自然的表达出来,也期望得到她的回应,带动我继续思考。
“是这样!大英帝国在获得巨大利润的同时,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倘若清国赖账了,大英帝国即便军事进攻也无法在短期内有效地回收欠款。”火狐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假如这次最新的一笔国债也交割了,大清国所欠大英帝国的国债余额,将达到吓人的六亿五千万两白银的规模。而且这笔国债是秘密借予的,虽然部分国家隐约知道,但是详情却是隐藏的。
“这么说的话,大英帝国留下一支区区几万人的军队,似乎只是象征性的,也可能是给大英帝国国内一个交代,似乎并不起到什么实际作用,因为与鸦片战……”我差一点就说漏嘴了,鸦片战争可不能提。我心里想说的是,现在似乎就与鸦片战争时的情况有所不同了,大英帝国不会贸然击溃或肢解大清国,这里边也存在着一定的利益捆绑了。
“怎么了,鸦片怎么了?”火狐问道。
“啊!没什么,我只是想到,现在与英夷向大清倾销鸦片时的情形有所不同,已经存在某种形式上的利益捆绑,我们应该担心的应该是大英帝国的深层图谋,而不是先前的那种担心。即外族军队进逼京城所面临的亡国危险,这个可能性还是很低的。”我答道。
“但是,你不要忘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也许开始的时候如你所料,但是后期的发展可能出乎预料。”火狐提醒道。
是啊,我不能忘了这茬,情况也是在不断发展的。
大英帝国在这一时期是向着日不落帝国发展的,但即便是这样,大英帝国对殖民地的统治也是不彻底的,算是一种间接统治。大清国这一期间的作用,应该是平衡掉了相当一部分大英帝国的财政负担,让其能够更从容地维系日不落帝国和进行全球掠夺。这一特殊作用似乎也缓和了大英帝国对大清国意图肢解变为殖民地的意图的急迫性,但不是不存在,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延后了。
“会不会存在一个大清国和大英帝国的共同敌人呢?”我嘴里嘟囔道。毕竟,比起利益捆绑,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促成的战略同盟可是要稳固的多。
“这个我也不清楚。”火狐回应道。
两个人沉默了,一起陷入了沉思,我有点后悔当初历史没学好,对这一段的历史还是有一些模糊的,我努力的回想着。
这之后的历史事件,有些我只记得名字没有确切的发生时间。有些虽然历史事件名字与时间能对上,但是相较于眼下这个年份又隔了差不多半个世纪。
现在是新历的1850年年初。甲午战争是1894年,八国联军侵华战争好像是1900年,日俄战争是甲午战争的十年之后,应该是1904年。
太平天国,和左宗棠收复新疆应该是在现在与甲午战争之间,但是准确的年份不记得。
第二次鸦片战争也记不太清年份,只是记得是英法联军,火烧了圆明园,逼迫开放市场等等。
这些关于历史的记忆碎片现在便是如同泄露了未来的天机的碎片,虽然可能存在着些微变化,但还是会有指引作用的。
心里在不断地将这些碎片拼接组合,想象着各种可能。
等一下,我好像记得日本打过它所有的老师,日本好像还打过英国,当然是在距离现在的遥远以后了,击沉过大英帝国海军一条非常厉害的战列舰,好像叫威尔士亲王号,还占领过新加坡。
也就是说英国之前是日本的老师,对了还有个英日同盟的,虽然记不清是哪一年,但也是甲午战争之后的事了。碎片又增多了一个。
英法联军……英日同盟……英日同盟!英日同盟针对的是谁?应该不是中国,英国自己可能就可以,英国只是因为人口不足怕自己占不住中国才一直没动手,害怕便宜了别人。美国又是英国的儿子,一战二战都帮了英国,那大英帝国针对的是谁呢?日俄战争……大英帝国应该是防着这一时期的沙俄吧,这一时期的沙俄也在不断扩张,沙俄离中国太近,而大英帝国又离中国太远。
啊!我似乎找到切入点了,大英帝国的心头之患应该就是沙俄。大英帝国似乎是一直防范沙俄在远东扩张。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英帝国给我出的难题似乎就有的解了。
这几万人的英军,似乎也并不是绕不过去的坎。还是要有些权变,曲线救国。请神容易送神难,看来还要看是怎么个送法。
“我有主意了!”我对火狐说。
也在思索着的火狐先是一愣,接着对我微笑着说:“那这主意,不要跟任何人说,留在你心底。”
“嗯!”我回应道。
“另外,你做事不要犹豫,但记着这一点,人心所向便所向披靡。人心也正是你的爱民之心。有的时候,也许是你独自前行,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总有人愿意成为你的力量,成为国家的力量。你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是天下人的。”火狐突然对我说这个,让我很震撼。
“永不改初心,我就是要如你当初希望的那样,去争一争!”我说道,耳边回响起当初火狐的话,“去争!去争!去争!为天下争一个太平盛世!”
“我相信你!”火狐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