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永恒的是什么?
也许答案有千万个,但是现在打碎这个喜庆永恒的,却是无限的凶恶。
我的背后,突然传来刀与刀碰撞发出的脆响。
而在这之前,我几乎毫无察觉,也许是周遭太嘈杂,除夕夜的爆竹声又太震天震地。回过头来看到的一切,与这原本喜庆的除夕夜是那么的不相符。
遍地的鲜血与残肢,雪桥持刀满是杀气与敌人对峙着,与我同时转身的火狐,手本能便将左轮手枪拔出。英国元帅的那位副官也紧张地拔出配枪。
真的是电光火石间的变化,声响也很小。原本应该是监视我们的护卫部队,唉了第一刀,精锐的部队还没来得及看,便折损了一小半。
抬眼看去,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些袭击我们的人的衣着,竟然是……日本人。我一边取出系缚在腰间的银鱼剑,一边纳闷着日本人是怎么想的,再说我也不记得历史上曾有这一出戏。
不过,既然鸦片战争也都暂时停下了,那么掀起的蝴蝶效应,自有它的波澜,渐渐与原来的历史偏离了。
还不清楚现场到底有多少日本人,但是这一面就有十多个,刚才的袭击,这群日本人除了有两个躺在了地上,其他的基本无伤。像是在拍电影一般,一个个走路的姿势很慢又完全看不出一点紧张。充溢着的自信显示出这一伙人绝不简单,也绝非浪人所能达到的修为。
这伙人个个都应该是日本所谓的家臣,即正经的贵族武士,他们的衣着也显示出了这一点,虽是异族服饰,但也都是异常精致整洁的。
一个个持刀靠近,我回头看向火狐,眼神尽是不安与嘱托,云心就靠她保护了。
千总带的护卫队,基本都没带枪,只有些冷兵器。完全给不了对方威慑便损失了一半。他们觉察出来似乎这里只有雪桥算得上强者,百姓们在四散逃离,也许会有人回去报信,但那些人要来总有一个时辰以后,何况他们来不来,连我也不确定。
我看着他们的架势,似要攻过来了,不行,得与火狐和云心,拉开点距离,太近的交战无法保护她俩。我径直向着那伙人走去,那伙人也有点懵,没想到猎物会自己靠近,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四面八方,他们的人在聚拢,将我们团团围住,足足有接近一百个。火狐等少数几个有枪的,子弹加起来都没一百颗,千总带领的卫队还有一百多人,但从刚才的战损比来看,凶多吉少。
银鱼剑在抽出的一刹那间便弹直了,抖动时像有水波的声音。日本武士踩着急速的碎步,纷至沓来。“游龙!”我躲闪着劈击与直刺。武士们接连数下也没能砍中我。但是我的步伐明显踉跄了,一是他们的挥刀速度太快,又同时攻来,再就是饮了些酒的缘故。
试探下的攻击,让他们明白了,我多少也会一点,这让他们也认真了很多,双手握刀,一板一眼,像要给刀柄握碎了一般。
日本人全面的进攻开始了,四面八方同时冲击,火狐他们的枪,噼里啪啦地响。有人倒下了,自然还有射偏的,子弹在耗尽前,只将冲在最前面的击杀了部分。千总带领着的卫队,与日本武士也交上了手,相较于刚才的猝不及防,现在虽然也有些吃亏,但毕竟有来有回,更多的人将我团团围住,毕竟我应该才是他们的主攻目标。
雪桥一个滑步,一套极其帅气的连招斩杀两名日本武士。赶在包围圈合拢前,跳进了包围圈。大约三十个身手姣好的武士将我和雪桥团团围住,剩下的人则与卫队的人打成一片。
卫队的人,哪一个也没想到能赶上这一出。刚刚明明还在等待着看完焰火收队回去,准备分酒食,转眼便是以命相搏。人被逼到了生死边缘,有的人便被吓破了胆,如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达官显贵们,一个个都在瑟瑟发抖。另一些如卫队的兵士们,都爆发出百分之两百的战斗力。喊杀声震天,双方都有人倒下,打得难解难分。
火狐持着转轮手枪,左顾右盼,不敢击发了,子弹将要耗尽,到时,便再无任何威慑,也无任何寄托。她举着枪,左右瞄着不断靠近的日本武士,更多的只是威吓。
我和雪桥完全顾不到那一边的战斗,我们这一边的包围圈缩得越来越紧了。战斗一触即发。生死全在一线间,双方都不由得更谨慎,虽然想不通,为啥是日本的武士在这里袭击我们,但今晚之后,能依然站立着的只有一方,便是今天晚上的胜利者。
我本来是以灵巧擅长的,但这些人的出刀更快,刀身映着漫天的焰火,竟然像是拖着幻影,那刀锋间的寒光自带着奈何桥下阴河的冰冷。
澄心剑法第一式。“落花逐清风!”银鱼剑在对手长刀的刀锋间穿梭。手腕一抖,剑尖便反馈出一个突刺,并非线性的接刀,步法中便有迷惑的躲避,初一交锋,我便击伤两名武士持刀的手。他们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交锋,我手里的银鱼剑,像是活了一般,极度灵巧,像有了自己意志的兵器,在对方无法预料的角度和攻击范围中出手。
这群人果然都是高手,换手持刀,再劈杀过来,速度竟不减太多。
“死歌!”师徒间的默契,无需言语,我的一个躲闪间,雪桥便又挥出喷火的斩击,又击杀了一名靠近的武士。双方都举着刀,不轻易攻击,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澄心剑法第二式。“过桥!”日本武士重又攻来,我一个空翻,竟翻转到他的头顶,银鱼宝剑荡漾着水波声,便将武士的鲜血放出,然而未及我落地,一旁一个未出刀的武士,便一个斩击,将我的后背割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根本来不及躲闪,他的速度太快太快了,眼睛都追不上他的刀锋,但潜意识的直觉预判他的补刀,马上就来,也没有看,本能地躲了一下,一股强烈而摄人心魄的刀风划过,惊起了我浑身所有的汗毛,差一点就死了。
雪桥根本抽不出身帮我,敌人同样没有放过他,数个似与他不相上下的高手围攻着他。他挥刀的范围都受限,挥不出带火焰的斩击。日本武士的攻击极为凌厉,速度贼快是第一特点,不敢有片刻大意,日本武士们的出刀也都是有连招的,一通连招下来,也都只是勉强接下,毫无余力进攻。
刚才那个使用拔刀术伤我的,绝对是一个高手,他的出刀速度,早已经超出了我的反应范围,我只是凭着直觉才逃过一死。现在这家伙又把刀收入了刀鞘,人弓着身子,随时准备弹射击杀。我警觉着他,却又别的武士喊叫着冲过来,我被迫迎击着。
卑鄙!我听见了刚才砍我会拔刀术那小子拔刀的声音。该死!在我的视线盲区。“月河!”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茫然间便闪进攻我的那一群刀锋中。“点降星!”手撑地突然改变了身体的运行轨迹,翻转着,银鱼剑,护身,即抵挡了攻击,又挥出无数斩击。由于使用了月河,与拔刀术那小子暂时拉开了一丢丢的距离。
但是这距离在急速缩短,我都没眼看,刚才的攻击效果,便迎着预感的位置,盲着出招,“落日晴天!”身体似迎着拔刀术那小子过去了,但是我也不晓得是否瞄的准,没有给眼睛瞄准的时间。完完全全都是凭借着感觉。
砰……砰,万幸听到了刀刃对撞的声音,借由着声音才推断出他的状态,手腕一抖,银鱼剑的剑尖便要寻着他的手刺去,他迅速地摔开刀锋,避过去了,我其实心里期盼的正是这个效果,想把他打开,谋求一丝丝喘息。刚才连续地进攻与防守,都太快太快了,快到好像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呼吸,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像是全无氧运动,都是屏着气进行的。刚一停歇,身体便抓紧吞进大口的空气。
会拔刀术这小子,太烦人了,我一直在分着心防着他,他又不与我正面交手,都是待别人进攻时再攻过来,专挑我的破绽。我已经被他砍中了一刀了,能感觉背后的衣服已被鲜血浸湿,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我必须要先解决掉这个会拔刀术的家伙,有他在,我的小命就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有被斩灭的风险。关键是他又躲起来了。气的我都想骂人。
这些卑鄙的家伙连续地交叉攻过来,不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我的心脏,我的肺,仿佛都要爆炸了一般地充着血。
就在我疲于应付的时候,突然听到雪桥的一声惨叫,他也被刺中了,虽然他很快将刺伤他的人斩杀。但现在他正身插着一把刀立在那里。
血液在心脏加速地跳动下,有更多的血液被泵向全身。肾上腺素再往上涌。没有疼痛的感觉,却能感觉到每一丝气息的变化,没一缕风的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