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的爱。”她说着,身影渐渐融入星夜的极光里。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追逐着。脚下的路都在陷落,我也在坠落,坠落。
她的光影在消散,我喊着她的名字,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不见了,我的心里一片空白。
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她的样子,她的笑,她的话语,她的手。
我在坠落,没有尽头……
突然……心猛地一惊,恍若隔世,像穿过了一扇门,朦朦胧胧中发觉自己是躺着的,意识到自己做了梦,没有睁眼,能感觉到天仍是黑的,自己应该继续睡。胳膊有点麻,换个姿势想拱进另一个梦乡。手自然地贴上脸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意识仍是模模糊糊。却感觉枕头有点不对。
依旧没有睁眼,手背传来的感觉显示枕头是硬的,而我并没有硬枕头啊。定是睡偏了,下意识地手伸出去寻枕头,却只摸到自己枕着一个硬物。极不情愿地睁开眼想确定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不对啊,我怎么不是在宿舍。涌入的记忆里,我明明是下了工作了12个小时的班,等睡醒,还有12个小时螺丝要打的电子厂工人啊,我这是在哪。
借着朦胧的光,我开始打量着这个地方,我睡的是一个老式的床,对,像电视剧里的那种古色古香,屋里也是那个样子,不大。
懵了,这是怎么了,我努力想着,我是怎么在这里的,却完全没有印象。天还是黑的,我在陌生的床上,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发着呆。
我能想到的只是白天熙熙攘攘的厂房里,不停息的流水线,不停训斥的分组长,自己不停忙碌的双手,麻木的混着时间,熬啊,熬啊,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等待我的是下一圈,下下一圈的旋转,日子都一样,按部就班的一天一天,吃饭,工作,吃饭,工作,吃饭,洗漱,睡觉。一圈接着一圈,像个陀螺,又像一个上了发条的偶。
心里是懵的,却还在想着工作的事,心里忽然飘过一丝不安的预感,手下意识地摸了下头,结果摸到了辫子,不好的预感居然应验了。
我是谁,我在哪?
心里是羊驼的草原。脑袋已经麻木不转了。
我掀开被子。唉,我怎么这么短!不对,应该是我怎么这么小才对?这分明是一个小孩的身体啊!我明明1米8,25岁啊!
我是谁,我在哪?心里被问号塞满了,找不出答案。
这是不是又一个梦!不管了,先睡吧,天亮再说,因为困意我放弃了思考。唉,天亮还要上班,哪有功夫瞎想,睡眠都不够,白天那个变态的工作怎么顶得住,这样想着,便又睡着了。
然而,我还没跟周公搭上话,就又被唤醒了。
“六阿哥,六阿哥,该早读了”。有个小孩子在床边唤着。
几个人涌来七手八脚地就给我穿好了衣服,一会又坐在没盖的轿子上,天还是黑的,凉凉的小微风吹在脸上,人渐渐醒了,环顾周围,看来是这个梦没有放过我。几个太监模样的抬着这没盖的轿子,旁边还跟着刚才唤我的小孩。再看看自己,也跟那孩子一般大。
我并没有掐自己,哈哈,这若是个梦,我倒是乐意做下去的,至少不用给手机打螺丝,就是太困。
到地方了,我问身边的小孩这是哪?
“这是南书房呀,六阿哥。”小孩回答道。
“咱先来念下昨日学的这段,六阿哥。”
“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我念了一段。
“六阿哥,你今天念的好顺啊!”我刚念完,那小孩子就夸起我来。
“果真是天资颖异。”一个师傅模样的长者也赞道。
“师傅,现在是哪年?”我故作镇定地问道。
“道光十八年。”师傅答道。
“用干支算呢?”我还不确定是哪一年,继续问道。
“是戊戌年。”师傅回答。
戊戌,戊戌变法,我心里暗暗想着,用我不太丰富的历史知识推算着。戊戌变法肯定是在甲午之后,戊戌年还咬不准,但是那个甲午可是如烙印一般记着是1894,康熙,雍正,乾隆,嘉庆是乾隆的儿子,慈禧是咸丰的,那这道光应该是嘉庆的儿子。心里数着年号推算着。
“师傅,甲午年是最近几年吗?”我继续问道。
“是四年之前。”师傅答道。
1894+4-60=1838,心里随之算出是1838年。我擦,离1840年鸦片战争只有2年,可能还不到。
中国历史的一个个沉痛的印记,像用烧红的烙铁烙在每个国人心里一般,深深刻印。
午时休息的时候,我开始理了理思绪,若是梦,也该结束了。我还是掐了一下自己,真实的疼。我这是穿越了吗,还是转生了!到现在我才从懵的状态中回过点神来。我这是有点名侦探小南的状态了,不止穿越了,还以一个成年人的心智穿越到一个小孩子身上,这个小孩子还是个阿哥!
我要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回去吗?
我要是在这儿死了,是真的死了,还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我在这里做的事,会不会影响世界变化,进而影响到未来的我的诞生和我父母的诞生。
我实在理不出个头绪,可是世界这般天旋地转,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若这一世并非泡沫幻影,我怎能浑浑噩噩,一世命即万世命。难得有个从头开始的人生,从头开始的机会。
尽人事,听天命。犹记得以前的一个好朋友吹牛侃大山时说过:“造成老百姓最大伤亡的并非外患,而是一个大王朝的最后,天下混战,从分裂到下一个王朝开始,会有无数百姓生灵涂炭。
既然我已陷在了这个世界了,并且我还知道了未来的大体道路,那就尽量为天下苍生努力,求一个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另外要拦着慈禧,不能让她爬出来。不过我还不知到谁是咸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只是隐约记得慈禧是叶赫那拉氏。我好像握住了时代的钥匙。
发着呆,看着自己还小的身躯,日子又开始了它的旋转,只是与之前的那个在电子厂打工的人生截然不同的旋转,围着学习和习武这两件事,日复一日,天还没亮就开始,日落而归,倒也过得充实。
我发现向那些师傅们提问也很有意思,虽是古人,却都是真的博学多才,确实学到了很多。
与此同时,我也在日夜思考着,即将到来的那场战争。能否避免,能否改变。可是啊,我也慢慢了解到我这个身躯只是一个5周岁,6虚岁的孩童。名叫:爱新觉罗.奕,在皇子中排行第六,大家都叫我六阿哥。我能做什么呢?我不断地问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身为皇嗣,自己却没有丝毫的优越感,平等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也许是之前打工时的经历,让我特别瞧不起那些势利的人,从内心觉得恶心,我只是不想变成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罢了。
我与我的伴读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内心25岁的我和6岁的他。不过他倒是意外地显得比同龄的孩子稳重,成熟。说来他也是名门望族的子弟,名叫富察.福宁,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们是能玩到一起去的,果然,男人至死都是小学生。
与宫墙内的快乐童年相对应的是,那海上来的危险正在一日一日靠近,我一日一日也在苦苦思索,要不要发出警示,怎样发出警示,转眼又过了一年。
我,爱新觉罗.奕6周岁(7虚岁)了,年轮已经转到1839。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仿佛听到了命运之钟的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