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定下的出航的日子还有十日,这两三天便要去与女王会和。
在朴茨茅斯修造的舰船也已经完工,报上到处都有舰队准备出航的消息。这在刚遭霍乱疫情打击的英国,确实起到了不小的提振作用。
传闻这次的出航有着多重的目的,不仅是增进邦谊,更有交付大额的军舰合同,扩大贸易,参加有可能的清国皇帝即位大典,会有很多商船随同一起出发,携带大量的货物。到处是食物,酒水的广告,舰队和船队光是生活物资就在英国采买巨量,物价都有一定上升。
随船队前往中国,现在在英国被看做是有远大前程的事,勋贵子弟,趋之若鹜,为争夺上船名额而各显神通,还未出航便有一股浓浓的盛大庆典前的气息。
报上和传闻里也还没有出现有关清国皇太子的特别消息,看来是英国政府也有意隐瞒,并且一直在暗中寻找。引起我们牢房坍塌的冲突,就有可能是英军与那伙神秘人间的冲突。
也许现在,在找我们的并不止于英国一方,还有几方怀着各种目的的人也在找我们,不过所有人都将手有意隐藏在水面之下。
好的方面是,福宁和我现在都平安无事,坏的地方自不必说,我现在还能想起福宁将我双刀砍断的画面,处境确实很糟糕,福宁依旧处于见到我就想杀我的状态,这样的情况下,我能登上那船的概率及其渺茫,而且福宁才是现在大清国名义上的皇太子,已在英国旅居了十年,英国王室上上下下都对他很熟悉,他成了一个绕不开的结。
云心和我两个人坐在傍晚的山岗上,一起想着办法,赵哥则去准备出行的事宜。
我们打算着,实在不行,我们就不见面了,我随赵哥和福宁他们分两路回去,快到的时候再想办法。
“皇帝其实生病了,有消息说他病的很重。本来早就应该回去,我哥想拖死皇帝再回去直接即位,他还要在途中把跟随的大臣们都杀干净,他现在有些鬼迷心窍了。”说着说着,云心便开始嚎啕大哭。
“我不该和你说这些,我不想我哥有事,我求求你,能不能放了他,我带着我哥不回去了,我俩找个小地方,在外面过活,求求你放了他。”云心说着便要给我跪下,我赶忙去拉她。
我的心里现在也是翻江倒海,眼看着时限近了,现在其实处境有几分凶险。并不是为自己有什么杀身之祸而担忧,而是担心处理不好会导致两个大国十年来苦苦维系的关系绷断,原本是有两场鸦片战争的。虽然眼下暂时交好,可是也不断存在着一些两国摩擦的消息,并非单纯的友好。
“求求你!”云心使着劲,想要给我磕头。她见我一直没有回应她,现在更是哭得像个泪人,眼睛,鼻子都红红的。
“我答应你不伤他。”我无奈地只能先这样说。
她怔怔地看着我,不置可否。我成功打断了她的施法。
“不过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补充道。
她愣了一下,施法继续了,眼泪瞬间又变成了一条小河。
“我真的不会杀他,也不会伤他的,但是不像你所说的,现在还牵扯着很多别的事,不能没有他。”我跟她解释着。
可她哪里听得进去,何况哭是有惯性的。
“现在的主动权真的不在我手里,现在的难题也全在你哥手里把持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说着,心里也在暗暗思忖着,这事确实凶险,一点点消息都不能漏出去,传回去富察一族就是族诛的大罪,现在任谁也很难做出决断。也有可能因为躲避危险,而做出原来没想过的决定。
云心想不出答案,就只有哭,我被她哭得心绪也全乱了,根本理不出个头绪。
看着眼前的云心,她心思单纯,心地善良,现在又这么漂亮,连哭都挺好看的,就是她哭连着我心疼的厉害,拿她毫无办法。
“怎么办?怎么办?”我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想要一个答案。可在心底转了几圈,就是毫无办法,没有头绪。
她哭着,我想着,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我这不就成渣男了吗。
虽然和火狐根本没机会走到一起,她永远只是把我当弟弟看,可我心里却实很喜欢很喜欢她啊。我这才把她送走没多长时间。
突然感觉自己很不是个人,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轮得到我儿女情长吗?
太平天国四个字,像一个思想烙印一样,又在心底清晰浮现了。
背负着千万条人命的我,现在正在与时间争,与命运争,与天意争。怎么还能去顾虑个人的琐碎呢?我一不留神又以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了。
“我给你说个事,你先别哭了。”我终于静下心来看着云心。
她怔怔地看着我,不明所以。
“云心,你觉得我人怎么样?”我一本正经地问云心。
她依旧有点懵,也不出声,也不知道她脑子现在还转不转。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六阿哥是顶好顶好的人,从小就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阿玛和额娘也很喜欢六阿哥……”她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看着施法又要继续,她马上就要哭了。
“云心,我娶你好吗?这样你的哥哥就不用死了。”我红着脸一口气将话说完。不仅成功打断了她施法,也让她脸红了起来。
“……我……”她张了下嘴,我却没听到什么声音。
“答应我!给一切一个未来!”我不知道这话怎么从自己嘴里说了出来,我真是太无耻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从刚才开始,就彼此对跪着,她此时半低着头,不看我。
我轻吻了她的额头,将她埋进我的胸膛,抱着她,手抚过她的秀发,安慰着她……
时间过得很慢,仿佛停住了,星星才刚刚出来……
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故事等待着被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