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的灯火再一次熄灭,亮着的只有炮口的火焰。
敌舰队在黑夜里跳动着明亮的火焰。敌舰队退不出来了。
我们向着敌舰队头前穿插。轮到我们切T字位了,敌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们乘风破浪,舰炮轰鸣着炮弹持续地落入敌人密集而慌乱的舰队。
敌舰队的炮弹更密集,像张开一张张火网。覆盖过来总有命中,生死似乎只是一瞬一个偶然就决定了。我们前面的一条主力舰,被敌舰队十条以上火力织成的火网集火了,瞬间目不忍视,舰上的船员还在奔走,做着一切可能的弥补,竭力保持着航速。哪怕不能发射原来那么多的炮弹,也要保持在队形中,分担火力。
大家一条心,不管是谁能走到最后,也坚定抱团一搏。不愿屈辱地分崩离析,各自陨灭。逝去的战友在那夜里陨灭,我们却没有的办法撤离。我们是胆小鬼,我们是懦夫吗?这几乎成了每一个人的疑问。
所以,当我召集各位船长说出我的计划时,他们虽然吃了一惊。但异乎寻常地统一了意见。随着将那价值两亿两白银的黄金卸载在岛上的,还有年幼的英国王子和受重伤英国海军元帅也暂迁往圣赫勒拿岛。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想把丢掉的荣誉与骄傲找回来,哪怕付出生命。
我们的命中率更高一些,更少的炮弹命中了更多的敌舰。火光早已映红天空,我们渐渐航向了敌人的射击盲角。敌人的炮弹命中率在肉眼可见地降低。我们的舰队持续地抛出一串串的怒火,精准地砸像敌舰队。
敌舰队开始了机动突围,排在前头的军舰尽量多地去趟那些水雷,接连引爆几颗,便让开航路,后面的军舰随后跟上,再撞到几颗,如雷一般的爆炸声。
竟然有十几艘敌舰闯了出来。从水雷的陷阱中一出来,这十几艘战舰便立刻升起了满帆,告诉机动,直扑我们而来。我们也相应地开始规避迎击。
逐渐形成对阵势头,多面15艘战舰,我们只有7艘还有战力,另一艘受了重伤,勉强跟着舰队,拼上性命为舰队分担火力。
似乎是没有胜算的决斗。差一倍的数量,敌人是铁了心要将我们埋葬在这大洋深处。
又是一串串伴着硝烟的无声闪光,像是死神的无声宣告。
轰隆隆,轰隆隆……
鲜血在眼前飞溅,惨叫声刺破心灵,舰队乘风破浪。有被击倒的战士,没有退缩的战士。标准而熟练的装填动作一直保持着。神不可捉摸的利剑,没有将我们的脊梁吓弯,我们的腿也没有瑟瑟发抖。我们依然屹立着,面对着死亡的咆哮,也面对着这满是阴谋的敌人。
咆哮吧,将心中的火焰化为一颗颗炮弹倾泻出去。
咆哮吧,昨日殒命的战友,我们并没有抛下你们,我们随后就来,接受我们的命运。
风伴着海浪比伏击前又剧烈了些,舰首没入浪花,又冲出来。挑起的海水被海风猛烈地灌向甲板上的人们。人们摔倒了,就再爬起来,依然做着之前的事。好像我们的眼中根本不曾有风浪。
敌舰的命中率随着翻涌的海浪开始下降,只见一串串的闪光,只听见轰隆隆的炮响,竟没有人受伤的声音,前前后后溅起巨大的浪花。
浪花我们可不惧怕,有哪个水手会惧怕浪花呢?
数年的训练,今夕的考试。每一个水兵都专心致志,每一次装填,每一次的瞄准击发都是对昔日学业的检测。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一阵欢呼,我们又击沉了一条敌舰。
敌人也发觉了命中率下降,掉转航向接近我们,准备截击我们。他们怎肯被动挨打。
他们抢了先机,我们转向规避却发现双方舰队越来越靠近。
敌人的跑弹又砸过来了,我们的头舰被敌舰队集火,瞬间就燃起了火焰,火焰燃烧着桅杆与帆。头舰便像举着火焰旗帜,扛着舰队的大旗依然冲锋在前。
敌人的炮火延伸,转眼便瞄向了我们的前舰。
轰隆隆……轰隆隆……敌人的第一轮集火射击还有误差,命中不多,大海溅起无数水花。
敌人的屠刀正在准备第二次的挥击,我们也在这间隙又击沉了一条,重伤了一条。
远处,闪光再一次此起彼伏地亮起,像体育场的闪光灯一样。不过随之而来的确是呼啸着的滚烫炮弹。
我们的后舰是一条主要是华人水兵的军舰,此时已经悄然加速。并摆脱了队列。
敌人的屠刀这一次,结结实实砍在了我们的二号舰上。尽在咫尺的无数轰响,震慑着心灵。炮弹与存放的炮弹相撞,又引起了新的爆炸,二号舰要不行了。太多太多的炮弹击中了它。就是这么一瞬,几百人似乎被判了死刑。
二号舰的最后气力是摆脱了队列,不挡着后舰去路,准备独自沉没。它受了太重的伤,坚持不住了。
对射没有停息,我们也集火命中了对面的两条船。
敌舰的炮口该转向我们了,马上就是对我们的炮击了。我的后舰却悄然进入了我的视线。他们正拼命地加速,企图挡在我舰与敌舰队之间,成为一道屏障。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犹豫,他们便横在那里。
无数的炮弹袭来……
他们没有丝毫躲避。
无数的炮弹袭来……
他们坚挺在那里。
我看见火焰在我眼前吞噬着生命。
我看见炮弹在我眼前破环着船体。
轰隆……
敌人的炮弹击中了他们的炮弹,炮弹在船上爆炸,他们的船身在倾斜,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他们将命传给了我们,我们将炮弹还给对手。
一条,两条,三条……我们接连地命中他们,重创他们,击沉他们。火焰也在他们的船身上舞动着。
“报告!”英人军官突然跑向我。
“怎么了?”我问。
“炮弹快打光了,每门炮还剩3发的量。”他汇报说。
我的心里大感不妙,我们基本上都是齐射,也就是说,别的船的情况也和这差不多。
怎么办?对面还有7艘船,我们还有4艘。命运又将一条看不见的路指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