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远望,明净如洗的天空中万里无云,湛蓝湛蓝的,像遥远辽阔的大海。可是,为什么尉迟鸿宣总觉得在那洁净无华的云层下,藏着阴阴凉凉的暗影?
不得不佩服太皇太后的眼光,她的审美观确实不错,这些十六七八岁少女可谓皆是天香国色,或娇娆妩媚,或秀丽婉约,或楚楚可怜,或柔弱娇怯,千姿百态,但无不一个个用风情万种的眼神暗暗向他传递不同的爱恋密码,而这些不同的爱恋密码解译的答案就是一句话,我想做您的妃子。
皇后被禁足,后位已经形同虚设;四个妃子,一个死了,一个被禁足,一个不受宠,一个又不能碰身子。
所以,如果这次有幸能被皇上选上,当了四妃子中的一个,又如果能被皇上宠幸,为尉迟皇室怀上一男半女,那岂不与南燕国最为尊贵的女子,中宫的皇后平起平坐了么?
这么尊崇的地位,即使不是这些少女们所期盼的,也会是她们身后家族求之不得的宠荣。
尉迟鸿宣有些同情这些不蕴深宫之事少女身为棋子的命运,而他更为自己悲哀,在选后选妃上,他不是手上没有一点自主权?他的自主权完全被皇室中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剥夺替代了。
不是么?
上次选秀,他明明选中慕云蝶作为他的皇后,结果自己还不是畏惧李家势力,只好要了一个他不想要的李家女。
现在,太皇太后又安排为自己选秀了,尉迟鸿宣心中明白,他所选的不单单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女人,而是一个家族,一个姓氏,一个势力。更何况,这些秀女都是太皇太后亲自挑选的,一旦这秀女被选中,那么太皇太后就与这秀女身后的那些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白了,这李家势力在南燕国就稳如泰山了。
这时,尉迟鸿宣耳边传来太皇太后虽小声却压抑的声音,表明她知道此刻尉迟鸿宣的心情非常不爽“皇上,可有看中的?”
尉迟鸿宣眼皮子也没掀一下,阴恻恻地回了一句“老祖宗,这些花晃得孙儿头晕。”
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的慕云蝶脸上露出想笑不笑的神情,感情这皇上不爱家花爱野花?
恶作剧的念头又在作怪了,慕云蝶头一歪,似笑非笑,用大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对着尉迟鸿宣云淡风轻说道“老祖宗疼爱您,她的意思是,如若您喜欢,就把这些女子都搬回家也无妨。”
噗嗤,太皇太后忍不住笑出声“鬼丫头,哀家的心事就你最清楚。”
“蝶妃,现在后宫的事反正是由你掌管,你如若不怕麻烦的话,那我可就多多益善了。”朝慕云蝶直翻白眼的尉迟鸿宣恶劣地威胁道。
慕云蝶赶紧敛起笑容,她可不想作茧自缚。
菊园中,艳丽菊海中的空旷地上,临时搭起一个铺着深红地毯的台子,而台子的旁边是一溜儿几张同样铺着深红丝绒的桌子,丝绒桌上整整齐齐地排放着各种名贵乐器,琴箫笛埙等。
听说皇上自小喜欢箫,除了八皇子尉迟鸿宇外,他的箫在南燕国京都城是有名气的。各位秀女纷纷选用箫,想一展自己所长,为得便是投皇上所好。
赏花听曲很是雅兴,可是数数今天秀女人数,慕云蝶直叫娘,因为就算按每人十分钟,可这一路听下来就要将近一个半时辰,那对自己的坐功绝对是严峻的考验,慕云蝶双眸一闪头一偏“莲儿,回月华宫拿几个软坐垫来,分别给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也捎上。”
不能怪她专拍皇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他们的马屁,她现在是慕云蝶不是慕容琳,尉迟家的长辈慕云蝶只和这三个比较熟。
无视席桌左右方向她飞来妒忌之色,慕云蝶一脸镇静坦淡地端起茶杯,细细品尝着。
“蝶儿,你帮朕看看有没有可心的人儿给朕留意二三个。”尉迟鸿宣半眯着精明的眼眸,朝慕云蝶俯身过来,低语。
“所谓美人如玉,玉有白玉,青玉,墨玉等,慕云蝶怎么知道皇上喜爱哪种颜色。”慕云蝶美眸一瞪,一副看好戏的眼神扫向眼前这个肤如软玉凝脂,眉如远山之黛的美男子。
“玉,虽然各有其长,可是朕独独钟爱墨绿和田玉。”尉迟鸿宣瞧着慕云蝶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细红绳,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神盯着她,低软而温柔的话语中带着你知我知的意思。
他话中有话,墨绿和田玉就是他送给她那块代表神秘,势力和某种权益的青龙宫宫主的贴身饰物,那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
“皇上,您听听这曲怎么样?”慕云蝶赶紧转移话题,抛出问题掩饰真实的自己,嘴边不忘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嗯嗯,这箫吹得不错。”尉迟鸿宣哪有心思听曲,只是哼哈附和着,曲子再好听,可是要听一个时辰半,实在是件费力费神的事。
这些来自名门望族的女子,平时都是她们家族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多才多艺样样通晓。
悠扬的曲音从一个个清馨娇艳的少女手下流淌而出,如山间潺潺清流优美动听,那泻出的音律包含着对明天美好的憧憬,对总有一天美满的姻缘给她们家族的显赫带来荣耀的梦想。
终于等到最后一人上场了,慕云蝶挪了挪酸麻的屁股,心底暗自松了口气,总算解放了,心中恨不得马上会自己的寝宫泡一个热水澡,美美地睡上一觉。至于皇上选中哪些秀女,慕云蝶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反正太皇太后心中有底,从来都是她把最后一关。
想到这儿,慕云蝶偷偷瞧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尉迟鸿宣,只见他依旧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左手轻轻地搭在桌上,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凤眸半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慵懒的神情和他衣袖下与她相握紧张的右手全然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