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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司业宋复祖听到是陛下吩咐的，于德瞬间肃然起敬。
但心下还是有些疑惑。
平日里陛下要下令，至多也不过是身边的黄狗儿黄公公来通传。
今儿怎么还要劳烦黄子澄大人亲自来跑一趟？
可想而知，这命令的分量有多重！
就听黄子澄说道：“今日，想是有一位叫江寒的年轻人会来国子监报道。”
“这江寒乃是陛下在外面选中的人才，若于大人一会儿见到他，千万要注意些。”
“我先与您提个醒儿，江寒并非是什么名门贵族，他只是个普通商贩。”
“也并不知道陛下的身份，且就当他是通过监丞叶大人走后门进来的平民便是。”
于德听得云里雾里的。
什么普通商贩？
不知道陛下的身份，是怎么个意思？
把黄子澄的话在脑海中稍微整理了一番，最终得出了个结论：
国子监破例收了个平民小孩儿。
这可是大明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要知道国子监本就是为给贵族子孙建立的，目的自然是给朝廷培养出更多的人才。
招个没有家世的普通小孩儿进来，难不成是因为这小孩儿很有才华？
于德忍不住疑惑的多问了一句：“不知陛下让这孩子进国子监，是为何？”
“黄大人您也知道，国子监中的孩子尽是达官显贵的子孙。”
“这招个普通孩子进来，怕是有些不妥啊……”
他说得比较委婉，黄子澄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笑着解释道：“于大人放心，江寒来国子监只是为了得个名额，好去考乡试。”
“他也就今日来报道露个面，后边也不常来。”
“况且他也不是个爱惹事的孩子，不会给于大人带来什么麻烦的。”
“且记得这是陛下的交代，便是了。”
他也不敢透露太多，生怕于德听出了什么端倪。
于德心中确实对江寒还有许多疑惑，可黄子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
既是陛下交代的，问得太多，若是惹怒了陛下，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他自个儿。
便将疑惑压在了心中，没再多问什么。
应了声：“好，我明白了，多谢黄大人。”
二人正说话间，一个留着一小撮黑胡子，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
正好听到了几句谈话。
开口便是十分硬朗的音色：“不知黄大人与祭酒大人所说的普通孩子是为何人？”
黄子澄循声看去，心中隐隐发出感叹。
今儿个出门怕是没看黄历，居然来了个国子监最不好对付的！
不错，此人正是上一任国子监祭酒宋讷的儿子，宋复祖。
自宋讷去世后，圣上便因感念其生前功绩，将他的次子宋复祖册封为了国子监的司业。
宋复祖在国子监可是出了名的严苛，完全与他的父亲一模一样的性子。
哪怕是平日里最顽劣的学生，在见到宋复祖时，也得低着头问好，怂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宋复祖上任司业以来，一直都是克己守礼，严格按照父辈留下来的规矩管理着国子监。
也正是有他在，国子监这两年丝毫不比宋讷在时差。
学生们不喜欢宋复祖，但他这性格却深受陛下的喜爱。
朝廷就是需要像他这种刚正不阿，严格按照规矩办事的人整治上下。
故而虽然有些人看不惯宋复祖和他的父辈，却又拿他们没法子，毕竟人家有圣上做靠山。
于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黄子澄，有些期期艾艾道：“那、那孩子是今日要来的新生……”
“黄大人说是陛下特意送来的国子监的。”
哪怕是身为祭酒的于德，对宋复祖也颇有些忌惮。
这位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怕是自己怎么被陛下砍头的都不知道。
黄子澄也顺着于德的话解释道：“这孩子叫江寒，今儿便会来国子监报道。”
他扫了一下门外的日头。
“这个点儿，想必已经在国子监了吧，应当是监丞大人负责接待他。”
闻言，宋复祖也同于德一般，对江寒这个孩子感到有些疑惑。
一个普通孩子，居然能被陛下亲自吩咐送到国子监来？
他可不像于德，怕这怕那的。
作为国子监的司业，他要严格遵循国子监的规矩，无论是谁都得照规矩办事。
哪怕是陛下吩咐送来的人，也得留个心眼，打探清楚。
这是对国子监负责，也是对陛下负责。
便询问起黄子澄：“黄大人，这个叫江寒的孩子，家里可有什么人？家里人又是做什么的？”
“大人别介意，就算是陛下吩咐送来的人，我不介意他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但我得搞清楚他的家世底细，不然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大家可说不清楚。”
黄子澄知道宋复祖难缠，也没想到他盘问前还能找好一个像样的理由。
不能多说什么，只笑着点了点头，“宋司业说得有理。”
“据我所知，江寒家里头并没什么亲人，就连爹妈也无从得知。”
“他以前是个痴儿，也是前不久才突然恢复了神志，一夜之间变得聪明无比，天赋惊人。”
“陛下也是在微服私访之时，无意间遇到了这孩子，觉得他可怜，想多照顾照顾他。”
“哪知他居然就这么变聪明了，瞧着他天赋很是不错，不能浪费了大好的一个人才。”
“于是便想费些功夫培养他，可又不敢暴露身份。”
“只因为这孩子想法跟别人都不同，他不太想跟皇家的人有什么关系。”
“故而陛下便在他面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说有朋友在国子监里当个小官。”
“可以给他走走后门什么的……除此之外，便无别的什么了。”
半真半假掺着说，是最好糊弄过去的说辞。
但宋复祖依旧有些疑心未消。
又问道：“那黄大人说这江寒报道后，不常在国子监来上课。”
“既是有天赋之人，那不更应该在国子监接受良好的教育，着重培养吗？”
“为何不让他来上课？”
黄子澄默默擦汗。
这宋复祖还真是会抓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