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曼看着屏幕上不停来回闪动的画面，神情严肃。
会议室现场一片安静，除了空调吹风的声音，就是他们的呼吸声。
周一提出的问题得到解决后，他们在周四这天傍晚，开了个一个小组会，打算对之前所有的功能做一个简单的小测试。
谁都没想到竟然现在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截止昨天晚上，整个项目都能够正常运行。
沉末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从现场的气氛以及周小曼的神色上，他知道现在演示的东西出了问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小曼眼神犀利的扫过在场几人，再次开口问道。
“最后提交的版本中有一个问题，数据更新之后没有及时的清除缓存，导致缓存溢出，整个系统全部卡死。”
坐在周小曼旁边的大江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开始翻看自己电脑上的程序，给出了结论。
说完，他缓缓从电脑面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道：“这部分内容是程昊的工作，是我的疏忽，没有做最后的检查。”
程昊？
听到程昊两个字，所有人齐刷刷的抬起头朝他看了过去。
坐在桌子左侧最后一位的寸头男人紧张的抬起头，他看起来很瘦，脸颊微微凹陷，整个人的起色看起来很差，黑框的眼镜下是无法遮盖的黑眼圈和眼袋。
周小曼记得他，是组里新来的实习生。
她记得他今年应该23岁才对，为什么这副样子看起来活脱脱一个43岁的?
她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太长时间，而是顺着大江说得话打开了他负责的模块，这个实习生是大江带得，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就锁定到问题。
问题跟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对不起……这是我今天最新改动的程序模块……”
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是我考虑问题不够全面，写得时候没有注意到问题……”
“对不起，我……我……”
大概是因为周小曼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不说话，整个会议室里面陷入了紧张的气氛，程昊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自责的在那里来来回回说着对不起。
蒋青青和赵梅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赵梅的下巴朝着沉末扬了扬，给蒋青青发射无线电波：青姐，这个时候只能靠沉老师了！
蒋青青扫了眼一眼不发的周小曼，然后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时候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
沉末的注意力都在周小曼和程昊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她们两人的小动作。不过就算他们找他帮忙他也会拒绝。
他不懂这些技术方面的东西，不知道这个问题算严重还是不算严重，所以他不会随便给出意见。
周小曼滑动触摸屏的手停了下来，抬头朝着还在说着对不起的程昊看过去，神情严肃。
蒋青青他们见状，暗道不好。
“说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
果然！
周小曼冷着张脸，语气冷冽，吓得众人更加不敢出声了，就连在那里说着对不起的程昊这时候也紧张的为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能还原到之前的版本吗？”
她再次开口，然而程昊呆愣在那里忘了开口，还是大江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示意他，他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应……应该可以……也……也可能不行……我……我也不知道……”
说道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根本听不见话。
“多久能修复好这个bug？”
“我……三天……两天？我……具体时间我现在也不确定，不过我一定会尽快……”
周小曼的脸又冷了几分。
程昊是她还在敦煌的时候办理好的入职手续，也就是说他在公司已经3周了，都快一个月了，也参加了好几次他们的组会，应该了解她的脾气才对，结果今天还是什么都没准备就来开会？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在程昊的名字后面画上一个问号。
“老大，他估计是太紧张了，这个问题我等一下跟进一下，有了结果立刻回报给你！”
大江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开口。
程昊是他手下的实习生，出了问题跟他也有很大的关系，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才能开口帮他了。
代码模块出了bug没事，工作中时常会碰到，锁定问题解决就行。
但是！
老大刚才那几个简单的提问，应该是张口就能来的，结果程昊竟然……
哎……
他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也有责任，应该在开会前就提醒他检查一下自己编写的模块。
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所有人都等着周小曼开口抉择。
“今天的会到这里结束，各自的问题会后回去整理好反馈给我，明天早上再碰个头。”
周小曼扫过屏幕上的时间，合上了电脑，也相当于默认了大江的提议。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不忘加了一句，“明天周五，我想大家也不希望周末加班。”
说完直接走了出去，丢下还在会议室的众人。
沉末见状，默默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
这还是他头一回看见这样一面的周小曼，作为领导，她要掌控全局，但她也要学会将手上的东西放心交给手下人去完成。
周小曼表现出生气情有可原，要换做是他，今天大概就是这位实习生的最后一天上班了。
他不容许他们犯错，并且还未自己的犯错找借口。
领导想听得根本不是原因，而是面对这个错误他该如何解决。
很显然，今天这位实习生的回答没有一个是答对的。
回到工位上，他看了眼旁边玻璃房里的办公室，周小曼好像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站在外面他能听见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
他忽然很想看看，这件事她会怎么解决。
会议室里面，程昊一脸的自责，“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我就是想快点跟上你们的节奏……”
“没事，你先回去找一下原来的版本还能还原回去，如果可以，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办法解决。”
蒋青青安慰道，“你别太紧张，出问题在所难免的，谁还没出过几个问题？”
赵梅点了点头。
一旁的卫颐却是泼了一盆冷水，“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老大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你就别吓他了。”
大江护犊子，“老大虽然不怎么近人情，但是做事情还是很公正的，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很大，能解决。”
卫颐摇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老大，犯错可以，犯迷糊……坚决不行。”
还真是……
一时间，众人也都没了话反驳。
就程昊这状态，也太迷糊了！
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说对不起……
程昊闻言，脑袋低的更低了。
再说周小曼，回到办公室后，她猛罐了好几口水，才恢复平静，打开了刚才演示的那个版本。
其实她并没有生气。
相反刚才会议上看代码的时候，她脑海里就已经有了三种解决方案，只不过会打乱他们原有的开发进度。
他们只知道程序出了bug，可以修复，但是他们不知道程昊编写的代码太乱了！
根本没有规范性，如果要修改……就相当于要推翻全部重新编写！
他一开始编写的框架结构就出现了问题，他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用了另一种简单的方法来掩盖住这个问题，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事，殊不知，这样的后果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叠加起来。
这就好比造房子，刚开始的地基就打错形了，但是为了方便用了其他方法掩盖住了这个错误，使得地基看起来没问题，然后再往上，发现又有问题，又找个了简单的方法掩盖错误，结果等到最后的时候发现房子有点歪，原因就是一开始的地基出错了。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推倒房子重新造。
不仅耗费人力、物力，还浪费了时间。
虽然他们编写程序不会有造房子出错的损失那么大，但依然会把整个组的进度拖慢，如果要赶上进度，就需要其他人过来支援。
每个人手上都有自己的工作，为了帮忙他们就得停下手上的工作，这也相当于在给他们增加负担。
不过他们都猜对了一点，会议上她之所以表露出的情绪，并不是因为程序问题，而是程昊的迷糊样子。
倘若他接下去依然是这样对待问题，她就会考虑：他是否还有继续留在组里的必要。